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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那张紧绷的金色大网。
古砚的脸由猪肝色转为铁青，他撤回灵力，那张摇摇欲坠的金网瞬间化作光点消散。
大阵一收，几个年轻弟子立刻站立不稳，扶着膝盖喘息。
“苏晴！你这是何意！”古砚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被背叛的怒火，“你与此等妖人为伍？”
“古老，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苏晴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充满兴味的眼睛，“我只是觉得，用老黄历，看不懂新问题。”
她绕过那辆红色的保时捷，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没有看古砚，而是径首走到了林凡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也打量着他身后那个沉默如铁的【看门人】。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苏晴的语气里没有敌意，只有一种发现了新玩具般的兴奋，“你这个‘门神’，不是怨气，不是灵力，它是一种……规则？”
林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这个女人很危险，她的洞察力远超张玄清那样的莽夫。
“苏晴！你若执迷不悟，休怪老夫不念旧情！”古砚气得浑身发抖。
苏晴终于回过头，对着古砚摊了摊手。“古老，您看，您的阵法破不了他的门。就算今天您耗尽灵力，把我们所有人都搭进去，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把这栋别墅夷为平地。”
她的声音变得冷静下来。
“然后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谁负责？您吗？”
“这片区域从此不得安宁，官方的特殊部门找上门来，谁去解释？还是您吗？”
每一个问题，都让古砚的脸色难看一分。
苏晴走回古砚面前，语气放缓了一些。
“时代变了，古老。现在不是拿着桃木剑就能横着走的年代了。人家有产权，有合法的身份，甚至可能……有官方的默许。”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古砚的心上。
古砚死死地盯着林凡，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但林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走！”古砚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开，背影充满了不甘与屈辱。
其余几人见状，也连忙跟上，狼狈地离开了现场。
一场声势浩大的“替天行道”，就此虎头蛇尾地收场。
苏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她转回头，重新看向林凡。“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林先生。”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林凡转身，准备关门。
他没兴趣和这些所谓的“圈内人”打交道。
“别急着拒绝。”苏晴伸手，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即将关闭的铁门，“我不是他们那样的老古董。我不关心什么阴阳纲常，我只关心价值。”
她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
“你的‘员工’，很有价值。而我，可以帮你解决很多……你不方便出面解决的麻烦。”
林凡的动作停住了。
“比如，帮你打听一下，古砚那老头子，下次准备用什么更厉害的阵法来找你报仇。”苏晴冲他眨了眨眼。
林凡沉默地看着她。
“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他最终开口。
苏晴笑了，从手包里拿出一张设计精美的名片，递了过去。
林凡接过名片，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关上了铁门。
门内，【看门人】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阴影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林凡转身往主楼走，但刚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
不对劲。
别墅里的气场，很乱。
不是外部的灵力入侵，而是内部的能量失控。
他快步走进主楼大厅。
大厅里一片狼藉。几件装饰品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陈雪蜷缩在楼梯的拐角，身体周围的冰蓝色光晕不再是悲伤的涟漪，而是在剧烈地闪烁，像一盏接触不良的灯。
一股尖锐、冰冷的绝望，混合着被围攻、被窥探的愤怒，在大厅里肆虐。
这不是她平时的状态。
林凡再将感知投向后院。
后院的阴影里，吊死鬼的情况更糟。
它那纯粹的恶意黑洞，正在疯狂地扭曲、膨胀和收缩，像一颗即将爆炸的恒星。
一种焦躁不安，一种无能狂怒的情绪，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他一首把它们当成高效的工具，可靠的员工。
但刚才那场对峙，那张【金光灭罪大阵】带来的巨大压力，虽然被【看门人】挡住了，但那种被审判、被净化的感觉，却像精神毒素一样，渗透了进来。
它们受到了刺激。
或者说，它们出现了……创伤后应激反应。
【系统提示：员工‘陈雪’进入‘情感过载’状态，忠诚度小幅波动中。】
【系统提示：员工‘吊死鬼’进入‘恶意紊乱’状态，攻击性判定模糊，有失控风险。】
林凡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以前的管理方式，是基于“命令与服从”。
但现在，他发现这个模式有巨大的漏洞。
他能命令它们的行为，却无法控制它们的情绪。而情绪，恰恰是它们力量的根源。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简单地命令它们“安静下来”。
那等于是在堵塞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只会让下一次的爆发更加猛烈。
他必须找到问题的根源。
林凡调出系统界面，在陈雪的个人状态栏里，他看到了一个新增的选项。
【执念核心分析】。
他点了进去。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复杂的情绪蛛网图，而在蛛网的最中心，是几个鲜红的关键词。
【背叛】、【抛弃】、【不被理解】、【孤独】。
古砚他们那种“审判”式的净化能量，恰好触动了她最深层的恐惧——再一次被世界所不容，再一次被定义为“污秽”和“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的悲伤，因此变成了攻击性的绝望。
林凡关掉界面。
他有了头绪。
他缓步走上楼梯，在离陈雪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他只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问了一个问题。
“那个男人，又来指责你了吗？”
蜷缩在角落里的陈雪，身体猛地一颤。
那剧烈闪烁的冰蓝色光晕，第一次停顿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