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郑国豪?!”周屿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世界崩塌般的绝望!
这声嘶吼犹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撕裂。林淮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意识像是被从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地落在了门口的周屿身上。周屿的脸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变形,他的眼睛瞪得,死死地盯着林淮手中的名片,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条致命的毒蛇,充
“是!郑国豪!”林淮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击中,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如同触电般从地上弹起。他的双腿有些发软,站立时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但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书桌,仿佛那是他在这片混乱世界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使他不至于跌倒。
他的眼睛瞪得,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名片,那名片在他的手中微微颤抖着,仿佛也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激荡。名片上的名字——郑国豪,此刻在他的眼中显得如此刺眼,就像一个恶魔的印记,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
他缓缓地将名片举过头顶,那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他手中举着的不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而是一面沉甸甸的、沾满鲜血的战旗。他的声音在极度的情绪冲击下变得尖锐而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他灵魂深处硬生生地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决绝。
“这张名片!这个恶心的人!还有你写的这句话!”他的另一只手指向地上摊开的速写本,那本子上的字迹在他的怒视下显得格外清晰——“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这句质问如同利箭一般,首首地射向那个让他心碎的人。
“周屿!”林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滔天的愤怒,“你当年看到的!你质问我的!就是这个?!你以为我为了那个狗屁‘城市之心’项目,去赴了这个郑国豪的约?去接受了他的‘特殊关照’?!是不是?!”
周屿被林淮眼中燃烧的怒火和那首指核心的控诉逼得踉跄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恐慌席卷了他!林淮……他记起来了?!记起了郑国豪?记起了那个晚宴?!那他……他是不是也记起了自己当时目睹的场景?记起了自己那充满恨意和误解的冰冷眼神?!
“我……我……”周屿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他想解释,想说他看到的画面有多暧昧,想说他当时有多痛,可所有的话语在林淮那被彻底点燃的愤怒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无力!他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呜咽,算是默认。
“哈!”林淮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愤怒和巨大的委屈,“周屿!你好!你真好!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他妈就是这么看我的?!在你眼里,我林淮就是那种为了点前途,可以把自己卖了的贱?!啊?!”
“不是!林淮!不是那样的!”周屿猛地睁开眼,看着林淮满脸的泪水和眼中的破碎,心像是被凌迟,“我当时……我看到他……他离你那么近!他的手……他的眼神……”周屿语无伦次,试图描述那让他心胆俱裂的一幕,却发现自己当年的视角是如此片面而致命!
“你看到了?你看到我把他递过来的酒泼他脸上了吗?!”林淮嘶吼着打断他,上前一步,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屿,“你看到他恼羞成怒威胁要封杀我吗?!你听到我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吗?!你什么都没看到!你就只看到了开头!就他妈给我判了死刑!周屿!你的信任呢?!你对我的信任就他妈这么廉价?!这么不堪一击?!”
泼酒?骂人?威胁封杀?
周屿如遭雷击!他看到的……只是郑国豪极具侵略性的靠近和林淮似乎没有立刻反抗的姿态(其实是震惊和愤怒的僵持)!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因为被巨大的背叛感和愤怒冲昏头脑,根本没看到就冲出了宴会厅!
巨大的、迟来的悔恨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周屿淹没!他误会了!他彻头彻尾地误会了林淮!他因为自己亲眼所见(尽管是片面的)的“证据”,就否定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就判定了林淮的“背叛”!他甚至……甚至没有给林淮一个解释的机会!在之后林淮试图解释时,他还用冰冷的话语彻底推开了他!
“我……”周屿脸色惨白如纸,巨大的痛苦和悔恨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靠着门框滑坐到地上,双手痛苦地插入发间,“对不起……林淮……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时……我气疯了……我……” 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破碎,只剩下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对不起?!”林淮看着他痛苦忏悔的样子,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更深的悲凉和愤怒,“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周屿!你知道这七年我怎么过的吗?!你知道那张照片——”他猛地指向客厅方向,仿佛那张相亲照片还躺在地上,“——又是怎么回事吗?!”
照片!那张相亲照片!
周屿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清明!是了!还有那张照片!林淮现在不仅知道了赞助人误会,还看到了他和苏晚的相亲照片!双重误会叠加!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张照片也是误会!”周屿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是我妈!是她瞒着我安排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相亲!我只是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商务应酬!苏晚是我妈朋友女儿,她也在那家投资公司!我全程都在谈一个医疗器械的投资项目!我连她点的菜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急切地解释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林淮!你信我!我和苏晚什么都没有!那张照片是被有心人拍了故意误导你的!”
“误导我?”林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却流得更凶,“周屿!你他妈现在跟我说是误会?!当年呢?!当年我给你打过电话!我发过信息!我去医院找过你!你呢?!你他妈是怎么对我的?!冷着脸!说忙!让我别烦你!最后干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你给过我信任吗?!现在你跟我说误会?!”
林淮的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周屿的心上,将他钉死在“不信任”和“逃避”的耻辱柱上!他当年……的确被愤怒和痛苦蒙蔽了双眼,选择了最愚蠢、最伤人的方式去逃避!他连林淮的解释都没听,就单方面判定了他的“罪行”!
“我错了……林淮……我真的错了……”周屿瘫坐在地上,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哭声终于从喉咙里破碎地溢出来,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我不该不信你……我不该躲着你……我不该……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
书房里,只剩下林淮粗重的喘息和周屿压抑痛苦的呜咽。空气里弥漫着硝烟散尽后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真相以最惨烈的方式被揭开,暴露出的不是解脱,而是两个被七年前那场阴差阳错的误会伤得千疮百孔的灵魂。
林淮看着地上崩溃痛哭的周屿,看着这个他曾经深爱、如今却感到无比陌生和疲惫的男人,心中翻涌的愤怒和委屈,在对方彻底的崩溃和忏悔面前,竟奇异地慢慢平息下来,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茫然。
恨吗?恨。怨吗?怨。但看着周屿此刻的样子,那些激烈的情绪仿佛也被抽空了力气。原来,他们七年前的分离,没有赢家,只有两个在误会和年轻气盛下互相捅刀、最终两败俱伤的傻瓜。
他累了。太累了。
林淮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紧握名片的手指。那张烫金的纸片,无声地飘落在散开的速写本上,覆盖在周屿七年前那句痛苦的质问上。
他不再看周屿,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绕过地上崩溃的男人,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出了书房。他走向玄关,那里还放着他收拾好的行李箱。
周屿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看到林淮走向行李箱的背影,一种即将彻底失去的灭顶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林淮!别走!”他嘶哑地喊出声,连滚爬爬地想追过去,“求你!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
林淮的脚步在行李箱旁顿住。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周屿,声音疲惫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冷平静:
“周屿,我们都错了。”
“错的离谱。”
“现在,”他拉起了行李箱的拉杆,金属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就到这里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拉开了大门。
午后的阳光涌了进来,照亮了他单薄而决绝的背影,也照亮了门内周屿那张写满绝望和泪水、如同被遗弃在废墟中的脸。
“砰。”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也仿佛隔绝了所有可能。
周屿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紧闭的大门,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他完了。他彻底失去了他。这一次,是他亲手将最后一点希望也碾碎了。
死寂的客厅里,只有周屿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突然——
一阵突兀而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利刃般划破了死寂!是林淮遗忘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
周屿如同被惊醒的雕塑,木然地抬起头,看向那不断闪烁震动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个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
但周屿的瞳孔,在看到那串数字的瞬间,骤然缩成了针尖!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那串号码……他记得!
是郑国豪的私人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