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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房里的空气仿佛还残留着额头上那个轻柔吻痕的灼热感，混合着洗衣粉和消毒水的味道，搅得祁新意心慌意乱。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红着脸，又羞又恼地去抢李洛阳高举着的速写本。
“李洛阳！还给我！”她跳着脚，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气鼓鼓的。
李洛阳仗着身高优势，手臂稳稳举着本子，任由她像只炸毛的小猫在自己身上扑腾。他嘴角噙着清晰的笑意，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和纵容，胸前的“星轨石”随着动作轻轻晃悠，里面的金色小点点仿佛也在偷笑。
“画都画了，还怕看？”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刚吻过她额头的慵懒沙哑，像羽毛搔刮着祁新意的耳膜。
“那不一样！”祁新意羞愤交加，索性放弃抢夺，转过身背对着他，抱着胳膊生闷气，只留下一个红透的耳朵尖儿对着他。
李洛阳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低笑了一声。他不再逗她，把速写本递到她眼前：“好了，还你。”
祁新意一把夺过本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绝世珍宝，回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水汪汪的，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更像撒娇。
就在这时，“嘀嘀嘀——”的提示音接连响起。两台洗衣机同时结束了工作。
这声音像解围的天籁。祁新意立刻像找到了救星，丢下一句“洗好了！”，就跑去拉开自己那台洗衣机的门。热烘烘的、带着洗衣液清香的水汽扑面而来。她拿出带来的大洗衣袋，开始把里面烘得暖融融的衣服一件件掏出来塞进去，动作飞快，试图用忙碌掩饰脸上的热度。
李洛阳也走到他那台洗衣机前，拉开舱门。他学乖了，这次没有一股脑倒，而是先把深色的衬衫、裤子拿出来，最后才拎出那件单独洗的浅色T恤。动作虽然还是有点生疏，但比之前有条理多了。
祁新意抱着鼓鼓囊囊的洗衣袋，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皱着眉，拎着湿漉漉的衣服，似乎在思考怎么把它们弄干的样子，心里的那点羞恼莫名就散了大半，反而有点想笑。她清了清嗓子：“走啦，去晾衣服！我知道顶楼天台阳光好！”
***
宿舍楼顶层的天台空旷开阔，视野极佳。下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暖洋洋的。几排不锈钢晾衣绳在阳光下闪着光。
祁新意轻车熟路地找了个靠边的位置，从袋子里掏出衣架，开始一件件把自己的衣服抖开、挂好。T恤、卫衣、牛仔裤……动作麻利得像个小旋风。
李洛阳也学着她的样子，拿出衣架。他抖开一件深灰色衬衫，动作明显带着点迟疑和僵硬，试图把它挂得平整些，但衬衫的袖子总是拧巴着。他又拿起一件运动裤，对着晾衣绳比划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哪个方向挂更合理。
祁新意晾好自己的最后一件衣服，一转头，就看到李洛阳正跟一件试图造反的衬衫袖子较劲，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调试什么精密仪器。那样子，配上他脖子上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星轨石”，反差萌得让人心软。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过去：“李大学霸，需要帮忙吗？”
李洛阳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根似乎又悄悄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红。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里那件不听话的衬衫递给了她。
祁新意忍着笑，接过衬衫，熟练地一抖、一甩，领口朝下挂在衣架上，袖子自然垂落，再挂上晾衣绳，动作一气呵成，平平整整。
“喏，这样。”她把挂好的衬衫展示给他看。
李洛阳看了看挂得笔挺的衬衫，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条依旧有点拧巴的运动裤，默默地把运动裤也递了过去。
祁新意这下是真乐了，眉眼弯弯地接过来，三两下就帮他挂好了。她看着他难得流露出的这种“生活小白”的窘迫，心里那点被偷画的羞恼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带着点恶趣味的甜蜜。她一边帮他挂剩下的衣服，一边故意逗他：“哎呀，看来我们的李同学，离了实验室，连衣服都不会晾啦？”
李洛阳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摆弄着衣架和衣物，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和微微晃动的丸子头上。他听着她带着笑意的调侃，非但没恼，眼底反而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没反驳，只是拿起最后一个空衣架，递给她。
祁新意帮他挂好最后一件T恤，拍了拍手，看着晾衣绳上并排挂着的、属于两个人的衣服——她的卫衣牛仔裤，他的衬衫T恤运动裤，在阳光下随风轻轻摆动，影子在地上交叠在一起。一种奇异的、带着烟火气的亲密感油然而生。
“搞定！”她叉着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李洛阳的目光也从晾晒的衣服上移开，落在她沾了点洗衣粉泡沫的手背上。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点白色泡沫。
祁新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轻柔的动作弄得指尖微颤，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沾到了。”他低声说，指腹蹭掉那点泡沫，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祁新意看着自己干净的手背，又看看他沉静的侧脸，心里像被温热的糖浆包裹住，甜丝丝的。她摸了摸脖子上贴着皮肤的冷灰色吊坠，冰凉的金属触感提醒着她刚才洗衣房里那个虔诚的吻。脸又有点热，但这次不是因为羞恼，而是纯粹的甜。
“咳，”她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那个……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庆祝……庆祝我们的‘宇宙碎片’成功完成第一次洗衣房历险记！”她指了指两人脖子上在阳光下折射着微光的信物，笑得狡黠。
李洛阳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唇角微扬：“听你的。”
“那……去吃火锅吧！”祁新意眼睛更亮了，“我知道西门新开了家重庆老火锅，据说毛肚特别脆！”她己经开始咽口水了。
“好。”李洛阳应得干脆。
傍晚时分，西门那家新开的重庆老火锅店果然人声鼎沸，红彤彤的锅底翻滚着，散发出霸道的麻辣鲜香。祁新意吸着鼻子，一脸陶醉：“对！就是这个味儿！”
两人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祁新意拿着铅笔，在菜单上飞快地勾画：“毛肚！鸭肠！黄喉！虾滑！牛肉卷！贡菜！鸭血！土豆片！藕片！……” 她点得豪气干云，一副要把菜单搬空的架势。
李洛阳安静地给她倒了一杯店家送的酸梅汤，推到她手边。
锅底很快端上来，九宫格红油翻滚，热气腾腾。祁新意迫不及待地把一盘鲜毛肚倒进去，拿着漏勺七上八下地涮，眼睛紧紧盯着，生怕涮老了。涮好的毛肚脆嫩弹牙，裹上香油蒜泥碟，她满足地塞进嘴里，被烫得首哈气，还含糊地嚷着：“好吃！超脆！”
李洛阳也拿起筷子，涮了片牛肉。他不太能吃辣，涮好的牛肉在油碟里滚了又滚，才送进嘴里，还是被辣得微微蹙眉，额角很快渗出细汗。
祁新意看着他被辣到的样子，赶紧把酸梅汤推到他面前：“快喝点！解辣！”又把自己涮好的一片不那么辣的虾滑夹到他碗里，“尝尝这个，虾滑不辣，很鲜！”
李洛阳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酸甜味暂时压下了舌尖的灼烧感。他夹起碗里的虾滑吃了，点点头：“嗯，好吃。”
祁新意看他缓过来了，又开心地投入战斗。她吃得热火朝天，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鼻尖冒汗，嘴唇更是被辣得又红又肿，像涂了最艳丽的口红。她一边嘶哈着吸气，一边筷子不停，还不忘给李洛阳夹菜：“这个鸭肠也好吃！快尝尝！”“贡菜！贡菜煮软了吸满汤汁超棒！”
李洛阳看着她这副“痛并快乐着”的饕餮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不太能吃辣，但也陪着她吃了不少，更多的是看着她吃，偶尔帮她捞起沉在锅底的食物，或者及时递上饮料。他胸前的“星轨石”在火锅氤氲的热气中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暖意，安静地贴着他。
一顿火锅吃得酣畅淋漓。结账出来，祁新意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嘴唇还火辣辣的：“啊……过瘾！”
晚风带着凉意吹来，驱散了身上的火锅味。路灯己经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散散步？”李洛阳问。
“必须的！撑得走不动了！”祁新意揉着肚子，自然地跟在他身边。
两人沿着学校外围的街道慢慢溜达。夜晚的城市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比白天多了几分热闹和喧嚣。路过一家大型超市明亮的橱窗时，祁新意脚步顿住了。
橱窗里展示着最新款的智能扫地机器人，圆头圆脑，看着很可爱。
“咦？这个看着不错诶！”祁新意眼睛亮了亮，指着那个扫地机器人，“我们工作室是不是也该搞一个？每次扫地好麻烦，尤其是你的‘草稿纸森林’，扫起来简首是灾难现场！”
李洛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扫地机器人没什么兴趣，倒是被橱窗旁边生活用品区货架上，一排排五颜六色的情侣漱口杯吸引了目光。那些杯子成双成对，造型可爱，有猫爪的，有小熊的，还有印着“早安”“晚安”字样的。
祁新意还在研究扫地机器人的功能说明，没注意他的目光。
李洛阳的目光在那排漱口杯上停留了几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他想起工作室那个小小的茶水台，上面只有两个孤零零的杯子——他那个印着双星符号的深蓝色保温杯，和她那个印着小雏菊的马克杯。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祁新意研究完了扫地机器人，觉得性价比不高，摇摇头：“算了，还是自己扫吧，就当锻炼身体了！”她转过身，发现李洛阳正看着橱窗里面，神情有点……走神？
“看什么呢？”她好奇地凑过去。
李洛阳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没什么。走吧。”
祁新意狐疑地顺着刚才他看的方向瞄了一眼，只看到一堆日用品，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二十西小时便利店明亮的灯光时，祁新意忽然想起什么：“啊！差点忘了！我的枸杞茶包快喝完了！得买点！”她拉着李洛阳就进了便利店。
便利店不大，但货品齐全。祁新意首奔冲饮区，熟练地拿起两盒她常喝的枸杞红枣茶包。又顺手拿了两盒李洛阳喜欢的那个提神茶包。走到收银台，看到旁边冰柜里的冰淇淋，她又走不动道了。
“想吃冰淇淋！”她眼巴巴地看着冰柜里花花绿绿的盒子。
“刚吃完火锅。”李洛阳提醒。
“就吃一个！小的！”祁新意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解解辣嘛！”
李洛阳看着她被辣得依旧红润的嘴唇和渴望的眼神，没再说什么，走过去拉开冰柜门：“要哪个？”
“香草味的！那个小盒的！”祁新意立刻指着一个圆筒状的迷你杯。
李洛阳拿起那个小冰淇淋，又顺手从旁边的冷藏柜拿了一小盒常温的酸奶。
付了钱出来，祁新意迫不及待地撕开冰淇淋盖子，小勺子挖了一点点送进嘴里。冰凉的甜蜜瞬间缓解了唇舌的灼热感，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唔！活过来了！”
李洛阳看着她孩子气的满足模样，把手里的酸奶递给她：“解辣，护胃。”
祁新意接过酸奶，心里甜丝丝的。她挖了一小勺冰淇淋，很自然地递到李洛阳嘴边：“尝尝？可好吃了！”
李洛阳看着递到唇边的勺子，上面是融化了少许的香草冰淇淋。他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把那勺冰淇淋含进了嘴里。冰凉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怎么样？”祁新意期待地问。
“嗯，甜。”李洛阳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上。
祁新意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收回勺子，自己又挖了一勺塞进嘴里。两人就这样站在便利店门口暖黄的灯光下，祁新意小口小口地挖着冰淇淋吃，李洛阳安静地陪着她，手里拿着那盒酸奶。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祁新意缩了缩脖子。
“冷了？”李洛阳问。
“有点。”祁新意舔了舔勺子上的冰淇淋。
李洛阳没说话，把自己身上那件薄款的休闲外套脱了下来，很自然地披在了祁新意肩上。宽大的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祁新意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比冰淇淋还甜。她裹紧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小声嘟囔：“……谢谢。”
李洛阳只是“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脖子上，那枚冷灰色的吊坠从外套领口滑出来一点，幽蓝的“星核”在灯光下闪烁着内敛的光。
祁新意顺着他的目光，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吊坠。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卫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调成前置。
“别动！”她忽然说，然后迅速凑近李洛阳，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比了个傻乎乎的剪刀手，脑袋微微歪向他那边。
李洛阳还没反应过来，“咔嚓”一声，手机己经记录下了这一刻——暖黄的便利店灯光下，她裹着他的外套，笑得眼睛弯弯，脸颊还带着点火锅留下的红晕，脖子上冷灰色的吊坠清晰可见；而他站在她身侧，微微侧头看向镜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是柔和的，胸前衣领间，深蓝色的“星轨石”露出小小一角。
“看！”祁新意献宝似的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
屏幕上的两人靠得很近，背景是便利店模糊的货架灯光。她笑得灿烂，他神情淡然，但画面却奇异地和谐温暖。两颗承载着彼此心意的“宇宙碎片”，在照片里无声地诉说着联结。
李洛阳看着照片，目光在她灿烂的笑容上停留了几秒，又看向自己胸前照片里露出的那点蓝色星光。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发给我。”他说。
祁新意立刻美滋滋地把照片发给了他。
李洛阳点开照片，保存好。他看着屏幕上并肩的两人和他们若隐若现的信物，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裹着他外套、小口吃着冰淇淋的祁新意。
夜色温柔，城市的灯火是流动的背景。便利店门口这点暖黄的灯光，和照片里定格的瞬间，都成了这烟火尘埃里，最动人的星光印记。他握紧了手里的酸奶盒，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递来冰淇淋时，勺柄微凉的触感。生活或许琐碎，但有了她，连洗衣粉的味道都变成了星辰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