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阳那句“搬过来”像颗小炸弹,在祁新意心里炸开,激起的不是恐慌,而是巨大的、带着甜味的冲击波。搬去工作室!和他一起!在那个堆满图纸模型、飘着松节油味儿、却盛满他们无数个日夜回忆的“窝”里!
这个念头像小火星,点燃了她全身的细胞。她几乎是蹦跳着跑回宿舍的,路上连梧桐树新抽的嫩芽都觉得格外顺眼。
推开宿舍门,室友小雅正敷着面膜追剧,看到她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面膜都惊得起了褶子:“哟,祁大小姐,捡钱啦?还是……李大学霸终于开窍,给你点了个宇宙级烟花?”
祁新意嘿嘿傻笑,扑到自己的书桌前开始翻箱倒柜:“比烟花还厉害!我要搬家了!”
“搬家?搬哪儿?”小雅撕下面膜,一脸八卦。
“工作室!”祁新意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和一点点羞涩,“就……逸夫楼那个!李洛阳说让我搬过去住段时间,方便做毕设!”
“卧槽?!”小雅彻底惊了,面膜精华液差点滴下来,“同居?!进展这么神速?你们这是要……在图纸堆里安家落户了?”
“哎呀!什么同居!就是……换个地方住!方便工作!”祁新意脸烧得厉害,赶紧强调,手上动作却不停,把自己的睡衣、换洗衣物、洗漱用品一股脑往一个大号行李箱里塞,“他实验室那边要封闭调试两周,我住过去……嗯……方便点!”她越说声音越小,心虚地避开了小雅促狭的目光。
“哦~‘方便点’~”小雅拖长了调子,笑得贼兮兮,“懂,都懂!工作嘛,深入交流,增进了解,嘿嘿嘿……”她凑过来,压低声音,“那啥……安全措施带够没?虽然是在工作室,但……”
“张小雅!”祁新意羞得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废料!我们是正经搞创作和科研!纯洁的革命友谊……升级版!”她红着脸辩解,却还是下意识地、飞快地把抽屉里那盒刚买的、独立包装的某必需品也偷偷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心跳得像打鼓。
小雅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笑得花枝乱颤:“行行行,纯洁的‘革命升级版’!祝你升级愉快啊!记得首播后续!”她挥挥手,继续敷她的面膜去了。
祁新意顶着张大红脸,终于把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必需品,她还特意带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小熊玩偶(虽然有点幼稚,但抱着睡特别安心)、那盆养得绿油油的迷你多肉(给工作室添点生气),还有她那个印着小雏菊的马克杯。想了想,又把那罐宝贝枸杞红枣茶包也塞了进去。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个装着两人合照的手机,也放进了贴身的口袋。
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再次回到逸夫楼顶层的工作室门口时,祁新意的心跳得厉害。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了一下。
工作室还是那个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堆满图纸模型的工作台。但明显……不一样了!
那张铺着厚软垫的长沙发被移到了靠窗更宽敞的位置。沙发旁边,多了一张……崭新的行军床!深灰色的金属框架,铺着厚实的深蓝色床垫,上面还放着一个同样崭新的枕头和叠得整整齐齐的深灰色薄被。
李洛阳正站在行军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扳手,拧着床脚最后一个螺丝。他换了件干净的灰色T恤,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几缕黑发不听话地垂落,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生活气息。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
“弄好了。”他放下扳手,指了指那张行军床,“你的。”
祁新意看着那张虽然简单但明显是用了心思准备的“床”,再看看他额角的汗,心里那点紧张和羞涩瞬间被巨大的暖流冲散了。她拖着行李箱走过去,好奇地摸了摸厚实的床垫:“哇!这么快就搞定了?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上午。”李洛阳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她那个硕大的行李箱,“东西不少。”
祁新意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女生嘛……总有些零碎。”她环顾西周,发现自己的小工作台旁边,也多了一个半人高的简易储物柜,金属材质,看着很结实。“这……也是你弄来的?”
“嗯。”李洛阳走过去拉开储物柜的门,里面空荡荡的,“放你的东西。”他又指了指茶水台旁边,“那里可以放你的茶包和杯子。”
祁新意看着这一切,鼻子有点发酸。他嘴上说得简单,但行动上却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连她的零碎和小习惯都考虑到了。她放下行李箱,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李洛阳……谢谢你。”
李洛阳看着她眼底闪烁的感动和依赖,目光柔和下来。他抬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腹蹭掉她鼻尖上因为搬箱子累出的一点薄汗:“收拾吧。”
祁新意被他这细微的亲昵动作弄得心尖一颤,赶紧低头掩饰微红的脸颊,开始热火朝天地整理行李。
她把衣服一件件挂进李洛阳给她腾出来的衣架区(就在他放衬衫的旁边),睡衣叠好放在行军床的枕头边。小熊玩偶被她郑重地摆在了床头。迷你多肉盆栽放在茶水台她的枸杞茶包旁边,绿意盎然。印着小雏菊的马克杯挨着他那个印着双星符号的深蓝色保温杯,莫名和谐。
最后,她拿出那个装着“必需品”的小袋子,脸又有点烧。她飞快地瞟了一眼正在整理他自己工作台文件的李洛阳,见他没注意这边,赶紧拉开储物柜最下面一层抽屉,把小袋子塞了进去,还用一件叠好的T恤盖住,这才松了口气。
整理完,工作室似乎真的有了点“家”的味道。她的东西和他的东西,虽然风格迥异——她的色彩明快,带着点小女生的可爱;他的冷峻简约,充满理性质感——却奇异地融合在这个空间里,像两个不同星系的物质,被强大的引力拉到了一起,形成了新的、独特的宇宙。
天色渐暗。两人简单吃了点祁新意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饭菜(李洛阳果然又忘了点外卖)。饭后,祁新意抱着速写本窝在沙发上,对着她的迷宫模型涂涂改改。李洛阳则坐在自己的“领地”,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眉头微蹙,似乎在为即将开始的封闭调试做最后的准备。
工作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的沙沙声和键盘的敲击声。祁新意偶尔抬头,能看到李洛阳专注的侧影,和他脖子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深蓝色“星轨石”。她摸了摸自己颈间那枚冰凉的金属吊坠,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包裹着她。虽然只是换了个地方“同居”,但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夜深了。祁新意打了个哈欠,揉揉发酸的眼睛。李洛阳也合上了电脑,揉了揉眉心。
“困了?”他看向沙发上的祁新意。
“嗯……”祁新意点点头,看着那张崭新的行军床,又看看李洛阳,心里那点小别扭又冒了出来。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要睡觉的时候,在一个房间里,中间就隔着几张工作台……还是有点……害羞。
“去洗漱吧。”李洛阳站起身,指了指角落的卫生间。
祁新意抱着自己的洗漱包和睡衣,像做贼一样溜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她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小声给自己打气:“祁新意!争气点!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纯洁的!工作伙伴!”
等她磨磨蹭蹭洗漱完,换上柔软的睡衣出来时,工作室的大灯己经关了,只留了两盏柔和的台灯。李洛阳正站在他的行军床边(沙发被他让给了她),似乎刚洗完脸回来,额前的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他也换了件深灰色的家居T恤,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我……我睡沙发?”祁新意指了指那张铺着软垫的长沙发。
“你睡床。”李洛阳指了指那张崭新的行军床,语气不容商量,“沙发太软,睡久了腰不舒服。”
“可是……”祁新意还想说什么。
“去睡。”李洛阳打断她,声音低沉,“我睡沙发。”他己经拿起一个枕头和一条薄毯,走向了沙发。
祁新意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相对狭窄的沙发前显得有些局促,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拗不过他。她只好乖乖走到行军床边坐下。床垫比想象中舒服,厚实有弹性。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被子上有股崭新的、阳光晒过的味道。她侧过身,看着几米外沙发上那个模糊的身影。他侧躺着,背对着她这边,薄毯盖到腰间,宽阔的肩膀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起伏的轮廓。
“那个……晚安?”祁新意小声说,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嗯,晚安。”李洛阳低沉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祁新意拉高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他的背影。空气里很安静,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颈间的金属吊坠贴着皮肤,凉凉的。她悄悄伸出手指,摸了摸那颗幽蓝的“星核”,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边毛茸茸的小熊耳朵。
一种全新的、带着点紧张又无比安心的感觉,像温热的潮水,慢慢将她包围。在这个堆满梦想和图纸的“家”里,在离他呼吸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祁新意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她似乎看到沙发那边有微弱的亮光。她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
只见李洛阳不知何时己经转过了身,面朝着她这边。他似乎睡得很沉,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边缘。而在他胸前衣襟微敞的地方,那枚深蓝色的“星轨石”正安静地垂落着。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恰好落在那块石头上。石头内部蕴藏的金色小点点仿佛被月光激活了,正以一种极其缓慢、静谧的节奏,缓缓流转,闪烁着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光芒,如同宇宙深处永恒运行的星轨。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神秘,静静地映照着这方小小的天地,也映照着沙发上他沉睡中显得格外安宁的侧脸。
祁新意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那片在月光下流转的、独属于她的星光。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她重新闭上眼睛,将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头里,小熊玩偶的绒毛蹭着她的脸颊。
新“家”的第一夜,有图纸,有模型,有他呼吸的韵律,还有月光下,他心口那片为她而流转的、永恒的星河。暖巢升级完毕,“同居”生活,似乎比想象中……更让人安心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