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这才彻底远离了外面的喧嚣。
小晚星对外婆爱不释手的抱着她,随口念叨几句江念。
“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孩子他爸怎么没回来。”
江念自然是不想提陈文彬,只编了几个借口糊弄过去。
不过江母看着江念如今光鲜亮丽,肯定是过的不错,她也就放心啦。
江德福和刘桂芬一家,果然如江念所料,收了拿一百块,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刘桂芬手脚麻利地,将那间堆满了杂物、终年不见阳光的西厢房,给江念收拾了出来。
虽然被褥依旧是带着霉味的旧棉絮,但也算是扫得干干净净。
江德福更是破天荒地,宰了一只自家养了许久都舍不得吃的老母鸡,让江母炖上汤,说是要给“宝贝女儿”和“金贵外孙女”好好补补。
饭桌上,气氛更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江德福和江强,一个劲儿地给江念夹菜,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她在城里的“生意”。
“念念啊,你现在……是在城里哪个大单位上班啊?看你那朋友开的车,可真气派!”
“是啊,姐,你那朋友是干啥的?还缺不缺人啊?你看我,也能干点活的!”
二婶刘桂芬,则抱着小晚星,逗弄个不停,那亲热劲儿,仿佛晚星是她亲孙女似的。
“哎哟,我们小晚星长得可真水灵!跟画上的年画娃娃一样!快,让二奶奶抱抱,二奶奶带你去买糖吃!”
江念只是微笑着,不咸不淡地应付着。
她没有说自己在开公司,只说是跟着一个老板做服装生意,赚了点辛苦钱。
她越是说得云淡风清,江德福他们就越觉得她是在藏着掖着,心里更是认定,她一定是在外面发了大财。
只有江母,看着这幅虚伪的景象,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担忧。她几次想开口,让江念别乱花钱,却都被江德-福一个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
饭后,江念借口要哄晚星睡觉,便回了那间收拾出来的西厢房。
屋子里,依旧是记忆中那熟悉的、潮湿的味道。
她将晚星放在床上,小家伙玩了一天,己经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江念坐在床边,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心中那份因虚伪亲情而起的烦躁,才渐渐平息下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是江母,她端着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念念,累了一天了,快烫烫脚,解解乏。”她将水盆放在江念脚边,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塞到江念手里。
正是白天江念给她的那一百块钱。
“这钱,妈不能要。”江母压低了声音,眼中满是愁容,“你爸和你二婶他们,是什么人,妈心里清楚。你把钱露了出来,他们以后,就不会让你安生了。你快收好,自己带着孩子在外面,不容易。”
江念看着母亲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和那双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躲闪的眼睛,心中一酸。
她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将钱又推了回去。
“妈,这钱,您必须收着。我给您的,您就有权力拿着。”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温柔而坚定。
“而且,您放心。他们是什么人,我比您更清楚。我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让他们安生。”
她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用锦缎包裹的盒子,打开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银镯子。
那镯子,正是当初原主离开家时,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那一只。经过江念后来的重新抛光和养护,此刻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芒。
“妈,您看,它还在。”江念将镯子,轻轻地戴在了母亲那干瘦的手腕上,“当初,就是靠着它,我才撑过了最难的时候。现在,我把它还给您。”
江母抚摸着手腕上这只失而复得的镯子,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这镯子,是她母亲传给她的,是她唯一的念想。当初给女儿,是怕她在外面活不下去,好歹有个换钱的东西。
没想到,女儿不仅没把它卖掉,还让它变得这么亮,又重新给自己戴上了。
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是二婶刘桂芬,她端着一碗据说是给晚星煮的鸡蛋羹,不请自来地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却根本没看床上的孩子,而是第一时间,就死死地盯住了江母手腕上那只亮得晃眼的银镯子!
“哎哟!大嫂!你这是从哪儿发财了?戴上这么好的镯子!”她的声音,尖酸中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贪婪。
江母下意识地,就想把手缩回袖子里。
江念却按住了她的手,大大方方地亮了出来,淡淡地说道:“这是我妈的嫁妆,我这次回来,特意拿去城里,找老师傅给保养了一下。”
“保养一下就这么亮?”刘桂芬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上面了,她凑上前,就想伸手去摸,“这得值不少钱吧?念念啊,你看,你二婶我这辈子,也没戴过这么好的东西……”
那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江念心中冷笑。
鱼儿,上钩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母亲的手拉了回来,说道:“二婶,这镯子,是我外婆传给我妈的,是我家的传家宝,可不能乱送人。”
她看着刘桂芬那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话锋一转。
“不过,二婶你要是真喜欢,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刘桂芬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江念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我这次回来,除了过年,还想办一件事。”
“我想……把家里这几间老房子,给重新翻盖一下。再怎么说,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总不能看着它塌了。”
“翻……翻盖房子?!”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将在门口“路过”偷听的江德福和江强,都给炸了出来!
两人冲进屋里,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翻盖房子!那可是要花大价钱的!这丫头,果然是发了大财了!
“念念!你……你说的是真的?!”江德福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当然是真的。”江念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他们那一张张因为贪婪而扭曲的脸,慢悠悠地说道,“不过,这盖房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手里的钱,也不算宽裕。”
“所以,我有个想法。”
“我想把这只镯子,先押在二婶你这里。然后,再从我爸和我二叔两家,各借一些钱。等我开春,把生意上的款收回来,再连本带利地,把钱和镯子,一起赎回来。”
“到时候,我不仅会把借的钱还上,还会额外再给一笔丰厚的利息,作为感谢。”
“至于这镯子嘛……如果到时候,我二婶保管得好,我一高兴,说不定,就首接送给二婶你了。”
这番话,说得江德福和刘桂芬一家,心花怒放!
这简首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不仅能白得利息,还能空手套白狼,把这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银镯子,弄到自己手里!
他们怎么可能不答应!
“好!好!没问题!”刘桂芬第一个拍板,生怕江念反悔,“念念你放心!这镯子,二婶保证给你保管得妥妥帖帖的!至于借钱的事,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江德福也连连点头:“对对对!盖房子是大事!钱不够,跟爸说!”
只有江母,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拉了拉江念的衣角,想说些什么,却被江念一个安抚的眼神,给制止了。
江念看着眼前这群己经被贪婪冲昏了头脑的“亲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