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说明会,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江念“千金买马骨”的举动,在江浙一带的日化品和服装批发圈里,迅速传开。
所有人都知道了,沪市那个新晋的“晚星”品牌,老板是个年纪轻轻却极有魄力和眼光的女人。她选代理商,不看钱,只看人。
一时间,无数有想法、有干劲,却苦于没有门路的中小商家,纷纷慕名而来。
黑豹和阿光、阿明三人,彻底忙成了陀螺。
他们按照江念定下的标准,马不停蹄地,对一个又一个的意向代理商,进行着实地考察和筛选。
而江念,则将权力彻底下放,只在最后签约的环节进行把关。
她自己,则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工厂的设备升级。
产能,是制约“晚星”这艘大船,全速前进的,最大的瓶颈。
经过黑豹从广粤那边几个月的联系和询价,江念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套由德国生产的、二手的均质乳化和全自动灌装设备上。
这套设备,虽然是二手的,但其生产效率和产品的精细度,依旧远超国内当时最顶尖的水平。
价格,自然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全套下来,要将近二十万。
这几乎是晚星公司账上,刚刚才充裕起来的,全部流动资金。
在公司的内部会议上,当江念提出这个计划时,连一向对她无条件信任的黑豹,都忍不住咂了咂舌。
“江念,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咱们刚有点家底,就一下子全投进去?”
“豹哥,”江念的目光,异常坚定,“做生意,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现在看着风光,但根基还很浅。如果我们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在生产技术上的绝对优势,很快就会被模仿者追上,然后被他们用价格战拖垮。”
“这二十万,现在花出去,是为了我们以后,能赚回两百万,两千万。”
“这笔钱,必须投!”
她的决断,不容置疑。
最终,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看似疯狂的计划。
半个月后,当那两台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充满着精密工业美感的德国机器,被小心翼翼地,安装进“晚星”崭新的生产车间时,所有看到它们的工人,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为了让工人们尽快熟悉新设备,江念甚至不惜重金,从沪市一家大型国营化工厂,请来了一位己经退休的、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对她们进行为期一周的岗前培训。
当新的生产线,第一次正式启动时,所有人都被它的效率震撼了。
机器的轰鸣声中,一瓶瓶品质稳定、膏体细腻的“晚星膏”,以比以前快了近十倍的速度,源源不断地,从流水线上诞生。
看着这一幕,江念知道,制约“晚星”起飞的最后一道枷锁,己经被彻底挣脱。
……
在公司事业高歌猛进的同时,江念的生活,也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
母亲周秀云的小店,“周记私房菜”,在七浦路,己经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红店”。
她做的酱菜,干净,地道,用料扎实。许多在附近上班的白领和逛街的姑娘,都成了她家的常客。
小店每天的流水,竟然比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还要高。
周秀-云整个人,都像是换了个活法。
她不再是那个在家里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农村妇女。
每天,她都穿着干净的围裙,在自己那间窗明几净的小店里,和南来北往的顾客们,谈笑风生。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因被需要、被认可而散发出的、自信的光彩。
她甚至还学会了记账,每天晚上,都会戴着老花镜,用一个小本子,认真地,记录下当天的每一笔收入。
她坚持,要把江念当初为她投资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女儿。
江念对此,只是笑着,从不干涉。
她知道,母亲需要的,不是钱。
而是一份,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独立的事业和尊严。
而家里的“大管家”林蕙,则将工厂的后勤和新成立的“托儿所”,管理得井井有条。
她待那些被送来的孩子们,就像待自己的亲孙子孙女一样。
该请对老师,江念也没有吝啬,教育水平不输给外面的幼儿园。
每天,工厂里除了机器的轰鸣声,还能听到孩子们天真烂漫的欢笑声。
这让那些上班的女工们,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工作起来也更加卖力。
这天下午,江念提前下班回家。
一进门,就看到林蕙和母亲周秀云,正围着小晚星,三个人在客厅里,乐呵呵地包着饺子。
小晚星的小脸上,沾满了白色的面粉,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她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她那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捏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饺子”。
“妈妈!妈妈!看!宝宝……包……”小晚星看到江念,立刻举起自己的“杰作”,向她炫耀。
江念的心,瞬间就被这温馨的画面填满了。
她走过去,蹲下身,在女儿沾满面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们晚星真棒!”
“你可回来了,”林蕙笑着说,“你妈今天下午特意去买了新鲜的荠菜和猪肉,说要给你包你最爱吃的荠菜大馄饨呢。”
“念念,快去洗手,马上就能吃了。”周秀云也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江念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自己亲人一般的长辈,和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
她知道,这就是她奋斗的意义。
这就是,她两世为人,都在苦苦追寻的……家的味道。
她脱下外套,洗了手,也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窗外,是沪市的万家灯火。
窗内,是三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
这一切,都那么的平凡,却又那么的,美好。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江念擦了擦手,走过去接起。
电话,是黑豹打来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少有的、严肃的凝重。
“江念,出事了。”
“我们派去苏省开拓市场的阿明,在那边,被人给打了。货,也被人给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