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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和妖气残留的恶臭混在空气里令人作呕。
血手帮头目的尸体尚未冷却，一双眼睛死死圆睁，倒映着厂房破洞外的惨白月光。
宁问天就站在那具尸体旁，手中那根通体玄黑的长棒上，暗金色的诡异符文缓缓流转。
他手中的玄黑长棒乌光一闪，主动抵在了血手帮头目的尸体上。
一缕缕常人无法看见的，夹杂着怨毒与不甘的灰色魂力碎片，被硬生生从尸体内剥离，化作一道溪流，尽数被那根邪异的长棒鲸吞海吸。
棒身上的暗金色符文，瞬间明亮了一分。
孙破霄强行压内因力量暴涨而翻腾的气血。
手中的自在如意棒沉重了数倍，那股与灵魂相连的羁绊感，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看了一眼拄着降妖宝杖，半跪在地，气息萎靡的刘圭一，再将目光投向那个神秘的援手。
“多谢。”
宁问天回身，血腥气中，他的笑容显得干净得出奇，甚至有些刺眼，像是这片屠宰场里开出的一朵无瑕的花。
他手中的玄黑长棒乌光一闪，悄然消失。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宁问天走到孙破霄面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自在如意棒上，眼神里有几分赞许，也有几分更深邃的东西。
“上次在鬼市，若非兄台仗义出手，我宁问天恐怕己经是一具枯骨。”
“我知道血手帮的行事风格，睚眦必报。他们吃了亏，必然会来找你的麻烦。”
“所以，我就一首跟在他们后面。”
孙破霄的心头猛地一跳。
一首跟着？
这个男人，不仅实力深不可测，心智更是缜密得可怕。他不是恰好路过，而是一场蓄谋己久的黄雀在后。
“这血手帮，到底什么来头？为了一点小事，至于这么赶尽杀绝？”
“他们以前，只是京城里一群不入流的地痞混混。”
宁问天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化为一片冷然。
“但最近，他们攀上了一棵大树——饕天会”
“饕天会？”孙破霄疑问道。
宁问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化为了然。
“看来兄弟对京城的帮派并不熟悉啊。饕天会是京城五大帮派之一，势力强大，血手帮就是饕天会新收的走狗，负责为他们猎捕魂师，收集武魂。我上次身受重伤，也是拜他们所赐。”
饕天会。
这名字像一根刺，扎进了孙破霄的脑海，让他意识到，今夜的血战，仅仅是个开始。
一个专门猎杀魂师，抽取武魂的邪恶组织。
今天这事，己经不是简单的帮派仇杀，而是他不经意间，一脚踏入了更深、更黑暗的漩涡。
“这种组织，武魂司不管吗？”孙破霄皱起了眉。
宁问天充满嘲讽的笑了笑。
“武魂司、天庭，这群道貌岸然的东西，京城的五大帮派哪个不是和他们暗地里交易着，都是蛇鼠一窝，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罢了。”
“而且，有些人的武魂，天生就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地方，不是吗？不然武魂司的修炼室听说灵气充沛，我一首想去见识见识，只可惜，他们只开放给他们认证的猎魂师。”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孙破霄。
他想起了天机阁里那份关于“孙悟空”的绝密资料，想起了杨明志那意味深长的态度，想起了自己身上这足以震动三界的诅咒与机缘。
自己这灵明石猴武魂，不也是“特别”的吗？
不也是被武魂司的某些神秘高层，当作一枚重要的“棋子”在暗中观察吗？
原来，自己和他，是同一类人。
都是行走在阳光下的异类，怀揣着不能言说的秘密。
孙破霄不再追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根本不必说透。
“今天，我们杀了他们这么多人，包括他们的头目。”宁问天看着满地的尸体，语气变得严肃，“血手帮或许会元气大伤，但饕天会的报复，很快就会来。”
“而且下一次，来的绝不会是这种货色。”
孙破霄眼中那股属于灵明石猴的桀骜与好斗，被这股压力彻底点燃。
“让他们来好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狂气，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对挑战的极度渴望。
“他们要是不来，这笔偷袭的账，我迟早也要去找他们算个清楚！”
宁问天看着他眼中的战意，先是一愣，随即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好！好一个‘去找他们算账’！孙兄弟，你这个朋友，我宁问天交定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递了过去。
“这是疗伤的丹药，给你朋友服下，能稳住他的伤势。”
孙破霄也不客气，接过瓷瓶，立刻走到刘圭一身边，扶起他，将丹药喂他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的药力散开，刘圭一惨白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丝血色。
“谢了。”孙破霄再次道谢，这一次，真诚了许多。
“后会有期。”
宁问天冲他抱了抱拳，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如一道无法捕捉的青烟，几个起落就彻底消失在了厂房深处的阴影之中。
来得突兀，走得也干脆。
孙破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这个宁问天，究竟是什么人？他的武魂，又到底是什么？
“咳咳……那家伙，很强。但是身上有一股不详的气息。”刘圭一缓过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
孙破霄回过神，将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把他从地上整个架了起来。
“至少是朋友。魂师世界看来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武魂司也不万能的，将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先去交任务，晋级二级猎魂师。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养伤。”
他搀扶着刘圭一，一步步走出这座人间炼狱。
背后，是满地狼藉与尸骸。
身前，是京城璀璨延伸至天际的万家灯火。
孙破霄回头看向那片黑暗，心底那股属于猴子的桀骜被彻底激起，一股灼热的战意从胸口升腾。
饕天会。
他将这三个字，在心底细细咀嚼了一遍，如同猛兽记下了猎物的气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