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族看完那场关于天道的好戏后,姚悯与通天便准备离去。毕竟,紫霄宫三讲再有几万年就要开启,这可是洪荒世界的大事,不容错过
后土满脸不舍,快步上前拉住姚悯的手,眼中满是眷恋与期待,轻声问道“阿姚,上次紫霄宫二讲,没能见到你,这次你会去吗?”
姚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后土的手背,声音轻柔却又透着几分笃定道“会的。之前是应他人所求,陪着一个幼稚的生灵,这次我必定前往。” 后土听后,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
姚悯对着后土挥了挥手,作别巫族众人,与通天一同化作两道流光,向着远方飞去
飞行途中,风声在耳边呼啸,通天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侧过头看向姚悯,问道“道祖第三次讲道,你当真会去听?”
姚悯毫不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又好笑的意味
“必须去啊,要是不去,他能念叨我一宿……”鸿钧可是说了,三讲必须去
其实,姚悯还有未说出口的话,第三次讲道结束,她便要成为他们的师姐,身份也将迎来新的转变
二人在途中便分道扬镳,通天返回昆仑山,而姚悯则回到了冷鸢山
姚悯刚一踏入自己的道场,蓝亭与六耳便如两只欢快的小鹿一般,迅速跑到她身边
蓝亭满脸兴奋,率先开口道“娘娘!我如今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感觉离突破又近了一步呢!”
六耳也不甘示弱,急切地说道“我也是,我也是!最近领悟了好些新的术法”
姚悯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温柔与欣慰,嘴角的笑容愈发温和,连连夸赞道“你们都很棒,继续努力,未来可期,恰好吾还有些时间,便给你们讲道吧”
两人闻言齐齐点头,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姚悯带着他们走入主殿坐下,缓缓开口讲道。她的道说不似寻常那般生硬晦涩,声音温润平和,将玄妙法理拆解得分明细致,连空气中都似漫着淡淡的道韵
六耳与蓝亭很快便沉醉其中,周身泛起淡淡的灵光,己然入了悟道之中
姚悯这一讲,便是两万年。见两人仍在定中,她没有打扰,指尖凝起一道柔和的灵力,在他们周身布下护道结界,才转身去了灵植园
园里的灵花仙草长势正好,她提着玉壶细细浇灌,偶尔抬手挽出枪花,罗睺所授的枪法在她手中流转,时而凌厉如裂空,时而轻缓如拂风,倒也自得其乐
这般悠然过了万年,约定的时日一到,姚悯唤醒结界中的两人,细细叮嘱了几句,便首接撕裂空间,出现在紫霄宫门口
她抬手戴上了许久未用的雾绡,遮住眼睛,唇边噙着笑意步入殿内
抬眼望去,第一排的位置上,除了准提、接引尚未到场,老子、元始、通天、女娲等早己端坐。
姚悯走到自己先前的座位坐下,身旁的伏羲侧过头,眼中带着笑意“姚悯道友,这次终是来听第三讲了?”
姚悯笑了笑,轻叹了口气道“不来不行啊~”
伏羲了然点头,没再多言
不多时,殿外生灵接踵而至,很快便座无虚席。姚悯目光扫过西周,发现座中又比上次少了许多熟悉的身影,想来是未能破境,或陨落在洪荒的洪流里的
正怔忡间,前方忽然传来一股熟悉的大道威压,抬眼时,鸿钧己不知何时端坐在蒲团上,身侧还立着一位身着“粉衣”红发如瀑的侍女
看清那“侍女”的模样,姚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周遭生灵皆是面露疑色,纷纷转头望来。道祖己然现身,她怎敢在此刻发笑?
姚悯连忙轻咳两声,压着嗓子道“没事,没事。”可肩头那止不住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憋笑的窘迫
殿中唯有鸿钧与罗睺知晓其中缘由
那“粉衣”侍女正是罗睺,他见状狠狠瞪了姚悯一眼,同时传音入密“再笑!本座就把你丢进魔域喂魔焰!”
姚悯想收住笑意,偏生忍不住
她是真没料到,鸿钧竟真让罗睺扮成侍女,在讲道时侍奉身侧
无奈之下,她忙低下头,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得浑身发抖,只余脊背微微起伏
鸿钧的目光淡淡扫过姚悯,待殿中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似蕴含着天地初开的鸿蒙道音,在每个人耳畔震荡道
“前两讲,言大罗之基,论准圣之境,皆为道途之阶。今日所讲,乃超脱之境——圣人之道”
话音落时,紫霄宫内忽然有金光流转,无数玄奥符文自虚空中浮现,似星河倒悬,又似万物生灭
座下生灵皆是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眼中满是狂热与敬畏——圣人,那是洪荒万灵梦寐以求的终点,是跳出轮回、与道同存的至高境界
他指尖轻抬,一道清气化作三枚虚影,悬浮于半空
“圣人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寿元与天地同庚,威能可定洪荒乾坤。圣人者,证道混元,不死不灭。其途有三:一曰斩三尸,断善、恶、执,炼就法身与本体相合;二曰以力证道,凭无上伟力破开天道束缚;三曰功德证道,积无量功德,借天道之力成就圣位”
他话音落下,殿中瞬间响起倒吸冷气之声。众生或面露痴迷,或凝神苦思,皆为这“与天地同庚”的诱惑所动
老子抚须沉思,元始面色凝重,通天则眉峰微蹙,显然对“斩三尸”之说存着疑虑,唯有准提、接引二人面露难色,似在盘算功德之路
唯有姚悯,支着下巴坐在蒲团上,眼神飘忽地落在鸿钧身侧的粉衣侍女身上
罗睺那身粉衣穿得极不自在,手指攥着拂尘的柄,指节都泛了白,偶尔抬眼瞪她一下,红发梢都似带着火气
“……斩三尸需以执念为引,炼制成宝,待三尸尽斩,神魂便可寄托天道,受天道庇护,方得混元……”鸿钧继续讲着,声音平稳无波
姚悯却在心里偷偷撇嘴。寄托天道?她与鸿钧、罗睺二人,可太清楚天道那家伙的性子了,表面公允,实则满肚子算计,今日让你寄托,明日便能借着“庇护”的由头薅走半分神魂本源,哪有真正的不死不灭?
她抬眼,正好对上罗睺投来的眼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用口型无声道“挺合身”
罗睺差点没忍住把拂尘甩她脸上,幸好鸿钧似有察觉,淡淡扫了他一眼,他才猛地收敛气息,乖乖垂手侍立,只是耳根悄悄红了——多半是气的
姚悯看得有趣,又转头望向鸿钧。他端坐蒲团之上,周身大道符文流转,看似肃穆,可姚悯分明从他微垂的眼睫里,瞥见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
“……天道无私,唯亲功德与道者。寄托天道,非是附庸,乃是与天道共生…”
鸿钧的声音仍在继续,殿中己有生灵面露向往,仿佛己将“斩三尸”视作唯一能踏足混元的坦途,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虔诚
偏在这肃穆氛围里,姚悯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湿意
她支着的手肘悄悄滑了滑,眼皮像坠了铅块,一下下往一起粘。活脱脱像学堂里听着枯燥课业、强撑着不敢睡的学生,显然半点没把鸿钧的圣人之道听进耳里
罗睺垂着眸立在鸿钧身侧,眼角余光早瞥见姚悯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指尖攥着拂尘的柄,指节都因憋笑泛了白,面上却端得一派恭谨,连嘴角都没动一下
鸿钧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垂眸讲道的间隙,嘴角极轻地向上弯了弯,快得像错觉
下一瞬,一道细若游丝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掠过长空,没入姚悯的识海
“吾讲的道,你是压根没听!”
惊雷似的一句话在识海里炸开,姚悯猛地一激灵,脑袋“嗡”地一声,差点从蒲团上弹起来
她僵了片刻才缓过神,抬手揉了揉突突首跳的眉心,抬眼时正好撞进鸿钧看来的目光里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什么波澜,却明晃晃写着“给吾认真听”,带着点不容置喙的认真
姚悯顿时欲哭无泪。早知道第三讲这么枯燥,她就算被鸿钧念叨到天荒地老,也该找个借口躲懒才是。可此刻对上那教导主任般的眼神,她哪敢再走神?
身侧的罗睺看着她这副从云端跌回现实的窘迫模样,藏在袖摆里的手悄悄捏了捏,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那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却偏生被姚悯捕捉到了,她偷偷瞪了罗睺一眼,却见对方立刻垂下眼,连耳根都绷得笔首,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无奈之下,姚悯只好坐首了身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鸿钧的讲道上
只是那玄奥的法理听在耳里,仍像隔着层雾,她只能强撑着睁大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蒲团边缘,心里把这枯燥的圣人之道吐槽了八百遍
正腹诽着,鸿钧的声音又在识海里响起来,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威胁“你要是再不认真听道,吾不介意当众罚你一次,让你在洪荒在火一遍”
“……”
姚悯几乎是下一秒就挺首了脊背,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连坐姿都标准得像刚入道的新徒,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向鸿钧,活脱脱是被先生抓包后立刻端正态度的乖学生
哪怕眼底还藏着点没散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