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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爬上东边的山头，刘冲就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一粒稻穗，像在数芝麻似的来回搓。周先玲拎着竹篮从后面走来，往他旁边一坐，递过一个热腾腾的包子。
“别搓了，再搓它就要成粉了。”
“你不懂。”刘冲一脸严肃，“这可是咱们的第一茬庄稼，得仔细点。你看这个谷粒，硬得跟石头一样，说明熟透了。”
“那你倒是别光搓不动手啊，天都亮了，人也快到齐了。”
果然，远处几个年轻人己经陆续背着镰刀来了，一个个打着哈欠，活像刚从被窝里捞出来的面条。
“哎哟喂，刘哥你这是要带我们干啥？”小赵一边挠头一边问，“我昨晚梦见自己变成收割机了，醒来还满脑子‘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正好。”刘冲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泥，“梦里你是机器，现实中你也得当主力。”
大伙儿哄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周先玲在一旁清点人数，发现少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人没到齐呢，是不是又有人偷懒？”
“不是偷懒，是家里有点事。”刘冲摆摆手，“不过我己经说好了，等下午忙完他们就来换班。”
“你还真能安排。”
“这不是你教我的嘛，统筹兼顾，灵活调度。”
说话间，太阳完全升了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田野上，金灿灿的一片，像是大地铺了一层金币。风吹过来，稻浪翻滚，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好家伙，这一大片都是咱们的？”小赵瞪大眼。
“不止是咱们的，是全村的。”刘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今天不是来帮忙，是来见证历史的。”
“见证啥历史？”
“见证咱们村靠自己种出第一季粮食的历史。”
话音未落，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来是老农们扛着几把磨得发亮的镰刀赶到了，带头的是李叔，腰上挂着一瓶自制的磨刀油，走路带风。
“小伙子们，干活喽！”李叔一声吆喝，大家立刻动了起来。
刘冲分了组，每组配一位老农指导，他自己带着一组负责最中间那块地。周先玲则提着水壶来回给大伙儿送水，顺带帮几个手脚不利索的年轻人调整握镰姿势。
“镰刀不是砍刀，得贴着地面割，手腕用劲别胳膊使蛮力。”
“哦哦哦……”一群年轻人点头如捣蒜，动作却还是笨拙得很。
刘冲看着首摇头：“你们这水平，搁古代打仗怕是连草都砍不倒。”
“那我们就当后勤兵呗。”小赵一边挥镰一边笑，“专门负责送饭送水。”
“行啊，那你现在就去帮我搬几捆麻绳过来，那边堆着呢。”
小赵应声而去，跑得还挺欢实。刘冲转头一看，周先玲正蹲在田边，盯着一株长得特别高的稻穗看。
“咋啦？发现了稀有品种？”
“你来看，这根稻秆比旁边的高出一大截，颜色也深一些。”她伸手轻轻拨开叶片，“而且结的穗子特别。”
“这说明啥？”
“说明这块地的土质可能更适合这种稻子生长，或者……”她顿了顿，“这颗种子本身就不太一样。”
“你是说，可能是变异品种？”
“也可能是自然杂交的结果。”
“那咱得留点样本，回头研究一下。”
“对，我还记下了位置，回头可以重点观察。”
两人正说着，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哎哟！谁踩我脚了！”
“不是我，是我前面那个！”
“你才踩我！”
只见一群人挤作一团，镰刀举得高高的，谁也不敢动，生怕伤着同伴。
“你们这是在练瑜伽吗？”刘冲走过去，一把拉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小伙子，“排好队形，一人三米，错开位置，慢慢往前推进。”
“刘哥，我们这不是第一次干这活嘛。”其中一人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第一次总会有点乱。”刘冲笑着拍拍他的肩，“但记住，庄稼不会笑话你手法慢，只会看你最后能不能把它收回家。”
这句话让大伙儿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纷纷低头继续干起活来。
中午吃饭时，大家围坐在田埂边，吃着周先玲带来的盒饭和咸菜，虽然简单，但每个人都吃得香。
“以前在外头打工，天天吃外卖，肚子饱了心空。”小赵咬了一口咸鸭蛋，“现在这口饭，吃得心里踏实。”
“那是。”刘冲得意道，“这就是劳动的力量，土地的味道。”
“刘哥，其实我还有个事儿想跟你说。”小赵犹豫了一下，“我在外头打工的时候，学过农机操作，就是那种小型收割机。”
“真的？”刘冲眼睛一亮，“你会操作？”
“会一点点，至少知道怎么启动、调速、清理堵塞物。”
“那太好了！”刘冲一拍大腿，“回头咱要是搞机械化种植，你就当技术顾问。”
“我哪敢当顾问啊，顶多打下手。”
“打下手也行，关键是你有经验。”
饭后休息时间不长，大家很快又投入到了紧张的收割中。周先玲注意到，在村东侧的大田旁，有一段灌溉渠边缘有些塌陷，泥土松软，稍不注意就会踩下去。
她悄悄做了个标记，准备等会儿告诉刘冲。
夕阳西下，第一块地终于收割完毕，金黄的稻谷整齐地码放在田边，等着第二天运回村里晾晒。
“今天干得不错！”刘冲站在田头，大声说道，“咱们一天就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照这个速度，两天内肯定能收完。”
“刘哥牛逼！”不知谁喊了一声，接着众人齐声欢呼，声音在田野间久久回荡。
周先玲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累不累？”刘冲走过来问。
“不累。”她摇摇头，“反而觉得特别充实。”
“那就继续干吧。”
“嗯。”
夜幕降临，田野恢复了宁静，只有几只晚归的麻雀还在空中盘旋。而在不远处的田边，那一株与众不同的稻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等待着属于它的故事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