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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还带着露水的凉意，刘冲蹲在田边数玉米棒子，嘴里念叨着：“一、二、三……哎哟喂，这根都快赶上我胳膊粗了！”他抬头一看，周先玲正拎着竹篮从屋后走来，手里还抱着几把新鲜的南瓜。
“你又在这儿发呆呢？”她笑着递过一个包子，“昨晚上不是说好今天要拉玉米去镇上卖？”
“这不是提前做点心理建设嘛。”刘冲接过包子咬了一口，“你说咱们这玉米卖得出去不？我看隔壁村老张家的玉米才一块五一斤，咱要是标价两块，会不会没人买？”
“你这人，还没出门就开始打退堂鼓。”周先玲白了他一眼，“咱们的玉米甜度高、水分足，叶子都比他们的绿。再说了，你上次不是还用糖度计测过吗？”
“测是测过，但老百姓买菜哪会看这个。”刘冲挠头，“他们就看价格。”
“那就先把价格定在一块八，看看市场反应。”周先玲一边说一边开始往三轮车上堆玉米，“你今晚还得早点出发，听说镇上摊位特别紧张。”
“知道啦，我知道啦。”刘冲嘟囔着，“我这就去把车发动起来，顺便检查一下轮胎。”
夜色还未散尽，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刘冲己经骑着三轮车颠簸在乡间小路上。车斗里码放整齐的玉米被湿布盖着，偶尔一阵风吹过，掀开一角，露出金灿灿的颗粒。
到了集市，果然如周先玲所说，摊位紧张得像春运火车站。刘冲眼尖，看见角落里还有个空位，立刻一脚油门冲过去，差点把旁边卖黄瓜的大叔吓出心脏病。
“小伙子，你这是赶着投胎啊？”大叔扶着摊位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玉米急着上市。”刘冲赶紧赔笑，一边跳下车一边铺草席。
等太阳完全升起来时，他的玉米摊终于摆好了，金黄一片，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可问题来了——人倒是不少，但大家只是围着别的摊位转，没人来瞧他的。
“奇怪了，难道是我长得不够吸引人？”刘冲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不是你长得不好，是你不会吆喝。”周先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手里还拿着一瓶冰镇酸梅汤，“来，喝一口提提神，然后跟我学。”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新鲜玉米，自家种的，甜度达标，水分充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声音清脆响亮，立马吸引了几个路人驻足。
“哎，这玉米怎么卖？”一位大妈凑过来问。
“一块八一斤，买五送一！”周先玲笑容满面。
“这么便宜？”大妈有点惊讶，“那给我来两根。”
生意就这么开了张，虽然不算火爆，但也算稳中有升。到了中午，差不多卖出去三分之一，剩下的还在车上。
“照这个速度，三天能卖完。”刘冲擦了把汗，“不过这样下去，成本都收不回来。”
“别急，我们还可以试试别的渠道。”周先玲说着，忽然指着不远处一辆外地牌照的小货车，“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收货？”
刘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外地口音的人正在和本地商贩低声交谈，时不时还拿出手机拍照。
“说不定是个机会。”他说着，拿起一根玉米走过去，“老板，要不要看看我们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摇头：“你们的玉米不错，但我们只收固定合作社的，不接散户。”
“那你能不能帮我们介绍下？”刘冲不死心地追问，“我们产量也不少，品质也有保障。”
“行吧，留个电话。”那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转身走了。
刘冲低头一看，上面写着“皖南农产品采购中心”。
“看来还是有机会的。”他把名片塞进口袋，回头对周先玲说，“咱们得找找批发商试试。”
第二天一大早，刘冲就开着拖拉机去了县城的批发市场，周先玲则带着几个样品跟在后面。
批发市场门口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刘冲找到了一家熟悉的红薯批发商，对方听完报价后皱眉说：“你们的价格太高了，我们最多只能给一块二一斤，而且今天必须送到。”
“一块二？那还不够成本呢。”刘冲急了。
“爱卖不卖，现在行情就这样。”批发商摆摆手，“你们要是真想卖，就把价格降下来。”
周先玲没说话，默默从袋子里取出两个红薯，用刀切开，露出里面金黄细腻的瓤。
“您看这颜色，这质地，市面上很多红薯都是干巴巴的，我们的是甜糯型的。”她语气平稳，“您要是不信，可以拿回去煮熟尝尝。”
批发商迟疑了一下，最终答应按一块西收购，并且多订了二十箱。
“总算没白跑一趟。”刘冲松了口气，“不过还得赶紧送货。”
两人忙活到傍晚才回到家，刚坐下准备吃饭，周先玲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批发商还提到，最近有个外地公司在大量收购优质农产品，说是要做高端品牌。”
“真的？”刘冲眼睛一亮，“那咱们得主动联系他们。”
于是接下来几天，夫妻俩开始尝试各种销售方式。他们在村口设了个临时摊位卖南瓜，周先玲亲手做了广告牌，写上“甜度15.8°Brix”，还贴了一张对比图，显示他们的南瓜比普通品种更红润。
刘冲则推出了“免费试吃+送南瓜籽”的促销策略，吸引了不少村民驻足品尝。
“这南瓜确实甜！”一位大爷吃完首点头，“比我去年买的甜多了。”
“那是自然。”刘冲得意洋洋，“我们用的可是有机肥，阳光也晒得够。”
正当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时，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年轻人骑着电动车经过，停下来看了会儿，笑着说：“你们这营销方式挺有意思的，要不要我在朋友圈帮忙宣传下？”
“那太好了！”周先玲连忙递上名片，“麻烦你了。”
年轻人接过名片看了看，点点头：“没问题，回头我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让朋友都来看看。”
等他走远后，刘冲忍不住感叹：“没想到连快递员都能成我们的推销员。”
“这就是新时代农村的新玩法。”周先玲笑着拍拍他的肩，“只要肯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
夕阳西下，最后一筐南瓜也被装上了车，夫妻俩坐在田埂上歇息，看着远处那一片金黄的田野，心里既焦虑又充满希望。
“你说咱们这路走得对吗？”刘冲忽然开口。
“你觉得呢？”周先玲反问。
刘冲笑了笑，没有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