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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笙上前开锁。
门扉打开，豁然开朗。
却发现，房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绝无搬离的狼狈。
王嬷嬷问道，“大小姐，这铺子上一户定是个不错的人家吧？”
菊笙插嘴笑道，“嬷嬷可有所不知，买卖铺子那天可热闹呢，上一家主人和我们主子一个比一个实在。上一家那老头首接告诉主子，说因为秦家开了大书坊，把他这小书坊顶黄了。然后呢，主子不和他们砍价，他们要多少，主子就给多少。”
王嬷嬷瞪了菊笙一眼——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死丫头怎么当众揭大小姐的短？
穆婉灼全然不介意，也不为自己解释，“我是否精明不重要，你这掌柜精明才重要。还有半个月，这铺子如何经营就看你，我是不管了。”
菊笙脸一白，“主……主子，您肯定是说笑的吧？”
麟儿急了，气鼓鼓的大喊，“娘亲没说笑，娘亲还要陪麟儿呢！不许你们拉着娘亲干活！”
菊笙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主子说把铺子交给她，只以为是留她在铺子里忙乎，真正拿主意的还是主子。
但现在看这意思，主子这是要彻底当甩手掌柜了？
“主子，奴婢不行……”菊笙的声音都抖起来。
“你可以挑帮手，也可以雇店员，不行也行。”穆婉灼没再理会，带着麟儿到后院去转了。
本来麟儿对娘亲的铺子还很感兴趣，但一想到，如果娘亲天天打理铺子，就不会陪他，瞬间对这铺子就厌恶了起来。
看了一圈后，便锁上了铺子，一众人乘车到穆府。
穆府，主院。
因为是节日放假，穆老大家和老二家的子嗣也都在家，穆夫人又把庶出的几个孙子孙女喊来，宽敞的厅堂一下子挤满了人，孩子叽叽喳喳个不停。
穆婉灼拉着麟儿，麟儿则是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外祖母——他隐约记得，曾随娘亲来过外祖母家，但那时候太小，只记得一些模糊片段。
原来，这位就是外祖母？外祖母家的孙子孙女真多，怕也不会喜欢他吧？毕竟他祖母只有他一个孙子，都不太喜欢他呢。
虽然这么想，麟儿倒也不会伤心，毕竟从小就如此，他早己习惯，只要娘亲疼爱他就可以了。
想着，麟儿本拽着娘亲几根手指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生怕娘亲跑了一般。
穆婉灼道，“麟儿，快给你外祖母请安。”
麟儿上前，也没用蒲团，首接扑通一声就跪下磕头，脆生生道，“麟儿见过外祖母。”
众人大吃一惊。
穆夫人哭笑不得，“见外祖母不用行此大礼。”
正常来说，孙辈见祖母需要拜礼，年幼孙辈需稽首礼，虽然也跪地，但无需磕头，谁想到这小娃见面就磕，还认认真真的磕。
惊吓是真惊吓，但惊喜也是真惊喜。
哪个长辈，不喜欢这般重礼的孙辈？
一旁王嬷嬷心中沾沾自喜——还得是我们家少爷，聪明机灵不说，还会讨人喜欢。瞧，夫人这不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穆婉灼先是一愣，之后心中滋生疼爱，恨不得把小娃揉进怀里，“没关系母亲，他年纪小，理应磕头。”
穆夫人是个爱孩子的，急忙招手，“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上一次见麟儿还是三年前，这一转眼五岁了，竟有小少年的模样了。”
麟儿偷偷看向娘亲。
穆婉灼将小娃扶起来，推了一把，“快过去。”
穆夫人伸手，将拘谨的小娃拉了过来，紧紧拉着他软嫩的小手，柔声道，“好孩子，还记得外祖母吗？”
麟儿犹豫老半天，“好像是记得。”
穆夫人失笑，“你上次来，还是两岁，如何记得？”
一旁冯氏打趣道，“定是麟儿在梦中，见到外祖母吧？”
麟儿眨了眨眼，道，“麟儿隐约记得，上次见外祖母时是冬季，外祖母穿了一件缀着毛皮的坎肩，当时抱麟儿时，那白色的毛毛戳到麟儿脸上，麟儿有些痒。”
话音一落，众人大惊——冬天？白色毛边坎肩？这孩子莫不是真记得？但那时候才两岁啊！谁家孩子两岁便能记事，一记就是三年？
穆夫人吃惊地看向穆婉灼，穆婉灼也是没想到麟儿竟记事这么早，“这……可能是……偶然记得吧。我儿时也这样，能记得更小时的某一场景，却记不得具体的事。”
穆夫人将视线放在小娃粉雕玉琢的脸上，尤其是他那双和陆砚忱一模一样的浅琥珀眸子上，若有所思道，“有可能，麟儿是真聪明。”
穆婉灼笑容僵硬，“倒是机灵一些，但谁家孩子不聪明伶俐？”
她突然想起昨日陆砚忱说，麟儿的天赋只怕很难隐藏。看来，他说得对，她得认清现实，从长计议了。
穆夫人倒是没想太多，拉着麟儿温柔地询问起来，“听你娘说，你父亲给你请了尚书府家的先生，那先生严厉吗？”
“严厉。”麟儿脆生生地回答。
穆夫人笑道，“怎么严厉？会用戒尺打你手板吗？”
“会，”麟儿低头，看自己左手，“打得可疼了。”
众人吃惊——还以为进士当先生，会有什么高招，闹了半天，还是用戒尺呀。
“都读了什么书？”
穆夫人话音刚落，穆婉灼急忙道，“母亲，让麟儿和几个表兄弟打个招呼吧，昨天麟儿盼了一晚上呢。”
麟儿听说要能和表兄弟玩，也是激动得小脸通红，理智知道，应该好好回答外祖母问话，但眼角却忍不住往大舅母和二舅母身后偷看——兄弟姐妹都在两位舅母身后。
穆夫人对这小家伙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小坏蛋，去和你兄弟姐妹玩吧，午膳想吃什么，提前和你舅母说，若想吃外面的点心，外祖母让人去给你买。”
麟儿突然愣在原地——他原以为，外祖母会像祖母那样端着架子，高高在上，逼着他敬畏，但却没想到……外祖母和他想的不一样，竟然温柔得像娘亲一样，不是，比娘亲更温柔。
他喜欢外祖母！
他也喜欢外祖母家，如果以后能经常来就好了！
这些天，好像做梦一样，娘亲温柔耐心，父亲带着他入宫觐见，又见到了慈祥的外祖母。
如果真是梦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想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