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暗室,烛火昏黄摇曳,映照着雕花拔步床。被陈二强行套上的红嫁衣,在林婉身上被扭曲的不成型。
陈二狞笑着将林婉狠狠掼在布满灰尘的锦缎上,幔帐上蛛网般的金线缠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我就算做了厉鬼,也要扒你的皮,点你的天灯!”林婉发狠咬破舌尖,混着血的唾沫狠狠啐在陈二脸上,眼中是孤狼般的绝望。
“够烈!老子喜欢!”陈二抹了把脸,反而更亢奋,大手粗暴地撕开她的衣襟。冰冷的绝望如深潭之水,一寸寸淹没林婉。死亡,似乎成了唯一的解脱。
骤然间!一股刺骨阴风毫无征兆地灌入室内,所有烛火“唰”地一声同时熄灭!死寂的黑暗降临。
唯有窗外,一轮血色的残月将诡异的光投进窗棂,在地上清晰地映出了第三道影子!
“本将军的人,你也敢动?”
黑暗中,那冰冷、熟悉的嗓音,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将沉溺在绝望深潭中的林婉狠狠拽了出来!她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姐姐!”林婉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骤然降临的希望而扭曲,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猛地抬起头,狠狠一口咬在压在自己身上的陈二肩头!这一口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戾,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灌注进去!
“啊!”陈二痛得惨叫,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也顺着林婉的嘴角淌下。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林婉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和解脱的这是反击,是撕咬!
陈二剧痛之下凶性大发,扬手就要劈向林婉脆弱的脖颈!
就在此刻!黑暗中寒光微闪!
顾云玦的指尖,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无声无息地从陈二后颈刺入,精准地贯穿喉管!动作快得如同鬼魅,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优雅。
“噗!”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瞬间溅满了描金的床柱。
顾云玦顺势将林婉从血污中卷入怀中,林婉身上嫁衣的广袖如一朵巨大的、盛开的血色莲花,将少女严严实实地包裹住,隔绝了血腥与肮脏。
“再叫一声姐姐,”顾云玦低头,猩红的眸子在血色月光下凝视着怀中惊魂未定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就给你看场‘烟花’。”
“姐姐!”林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更深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她将头深深埋进顾云玦冰冷的、染血的戎装前襟,一股清冽的、如同寒潭幽兰般的奇异冷香钻入鼻尖,奇异地安抚着她狂跳的心脏。
“很好。”顾云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抬手,指尖轻轻拂开林婉脸颊上沾着血污的乱发,动作带着一种审视自己所有物的专注。
窗外,骤然爆开漫天幽绿色的磷火!如同地狱绽放的烟花,瞬间将赌坊映照得如同鬼域。
赌坊那些地痞流氓,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与磷火的爆裂声交织成恐怖的乐章。
林婉怔怔地看着床上陈二尚在抽搐的尸首慢慢泛起冥火,随后尸身竟如同腐朽的枯木般迅速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灰。
她猛地回神,突然伸出冰凉的手,紧紧抓住顾云玦同样冰冷的手腕,然后,用力地将那只染血的手按在了自己剧烈起伏的心口!
“带我走!”林婉仰着头,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毁灭后的空洞以及对眼前这唯一的“自己”的疯狂依赖。
“我会绣花!会做饭!我……我还能当诱饵!帮你找到更多像他这样的!”她指向那摊黑灰。
顾云玦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那颗心脏在疯狂地跳动,温热、鲜活、充满力量。
这是她冰冷躯壳里早己死寂百年的东西。这种触感,陌生得让她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她掐住林婉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猩红的眼眸审视着她苍白却异常执拗的脸庞,
一声冷笑:“活饵?我要那玩意儿何用?不如……”她冰凉的獠牙缓缓贴近林婉颈侧跳动的青蓝色血管。
就在獠牙即将刺破肌肤的刹那,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顾云玦的手背上。
是泪。
林婉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沾满泪珠,脖颈却顺从地、甚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姿态高高仰起,月光下,那截纤细脆弱的锁骨白得惊心动魄。
“姐姐若要饮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请别让我醒着感受那疼。”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顾云玦嗜血的冲动。她看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此刻却布满泪痕、写满孤绝的脸,、。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冰冷的胸腔里翻涌是厌恶这软弱的泪水?是怜惜这镜像般的命运?还是被这种近乎自毁的信任与交付所触动?
无法忍受这鲜活生命近在咫尺的诱惑,更无法忽视那滚烫泪水带来的奇异灼烧感。顾云玦眼中红芒一闪,獠牙猛地刺破林婉颈侧雪白的肌肤!
“呃……嗯!”林婉身体瞬间绷紧,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鲜红的血珠瞬间渗出,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点点红梅,沿着她光洁的肩头蜿蜒流下。
紧闭着双眼,林婉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奇异的弧度,那笑容苍白、破碎,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近乎解脱的平静。她在顾云玦耳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气若游丝地呢喃:
“姐姐,别丢下我……我们,是一样的。” 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即,她身体一软,彻底昏厥在顾云玦冰冷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