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厚重的丝绒,沉沉地覆盖在里约热内卢之上。中央银行旧馆宏伟的轮廓在稀疏的街灯下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像一头蛰伏的史前巨兽。旧馆东南方向,那片林立的高楼大厦如同冰冷的钢铁森林,其中几扇高层的窗户后,或许正有“双头鹰”猎鹰般锐利的电子之眼,穿透夜色,扫描着这片区域。泰吉制造的三小时网络监控盲区,如同珍贵的沙漏,沙粒正飞速流逝。
废弃汽修厂内,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工具碰撞的低鸣、引擎最后的调试和装备检查的悉索声。巨大的“海洋清洁车”后厢里,“极地风暴”液氮系统压力表稳稳停在5000psi的绿色区域,冰冷的罐体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光。罗曼穿着那身维修工制服,脖子上却悄悄挂回了他的金链子,正紧张地搓着手,反复默念着那句该死的启动密码。泰吉则抱着他的魔改手柄和主控笔记本,荧光绿脏辫在屏幕光映照下像一簇不安的鬼火。
“所有节点,最后确认。”吉赛尔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响起,清晰而冷静,如同冰泉流淌。她坐在指挥车(那辆不起眼的厢式货)里,面前是旧馆及周边区域的实时动态图,布莱恩和莱蒂提供的守卫位置、泰吉标记的网络盲区倒计时、以及林风之前捕捉到的“猎鹰之瞳”大致方向都被高亮标注。
“地面突击组就位。”布莱恩的声音传来,他和莱蒂驾驶着一辆伪装成电力维修工程车的厢式货车,停在旧馆侧面那条狭窄通道附近的阴影里。货厢内,是拆卸工具、切割设备和几套厚重的绝缘工作服。
“网络后门畅通,‘小章鱼’在线待命,盲区剩余:2小时47分。”泰吉敲下最后一个键。
“‘寒冰核心’预热完毕,随时准备…送冰淇淋。”罗曼的声音有点发干。
“机动组就绪。”林风的声音简短有力。他的Supra停在距离旧馆两个街区外的一个多层停车场顶层,引擎盖上的十字弹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副驾上的韩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着Fairlady Z的钥匙。
“行动开始。”唐老大的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刃,斩断了最后的等待。
布莱恩和莱蒂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魅影,从工程车滑出,悄无声息地接近旧馆侧门。莱蒂手中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对准了门上的电子锁——“堡垒”III型。仪器屏幕亮起,快速滚动着复杂的代码流。这是泰吉根据莱蒂拍摄的锁具型号和老佩德罗透露的维护信息(尽管是针对齿轮)反向推导出的破解协议。
“电子锁破解…掌静脉模拟注入…动态密码暴力覆盖…”莱蒂的声音压得极低,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几秒钟后,“堡垒”III型锁具上代表锁闭的红色LED灯闪烁了一下,悄然转为绿色。莱蒂轻轻一拉,厚重的侧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两人闪身而入,迅速将门在身后虚掩。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墙壁上老式的压电陶瓷震动传感器如同沉睡的蜘蛛。布莱恩拿出一个特制的、带吸盘的微型装置,轻轻吸附在传感器外壳上。装置启动,发出人耳无法感知的特定低频声波,巧妙地抵消了两人脚步产生的震动频率,让传感器维持在“安全”阈值内。
“震动屏蔽生效。通道安全。”布莱恩报告。
两人迅速换上绝缘工作服,沿着维护通道的指示牌,向地下深处的变电室摸去。他们的目标:制造一次短暂、可控的“区域性电压波动”,为下一步行动制造混乱窗口。
“罗曼,位置。”吉赛尔的声音在频道响起。
“收到!‘冰淇淋车’抵达预定投放点!”罗曼深吸一口气,驾驶着庞大的“海洋清洁车”,笨拙但精准地停在了旧馆正门广场斜对面一处开阔的路口。这个位置,既能覆盖正门区域,又能将液氮射流的弹道完美地对准旧馆主体建筑的上半部分——那里是守卫哨位、通风系统和部分监控探头集中的区域。
“泰吉,声控密码激活。罗曼,执行。”吉赛尔下令。
罗曼猛地抓起那个魔改手柄,看着屏幕上代表守卫热源的红点开始向正门聚集(被工程车吸引),他闭上眼睛,用尽毕生的演技和肺活量,对着手柄上的麦克风发出“深情”的呐喊:“免费冰淇淋!上帝保佑——!!!”
与此同时,泰吉在主控笔记本上狠狠敲下回车!
嗤————!!!
低沉而震撼的咆哮声撕裂了夜的寂静!“海洋清洁车”后厢猛地一震!六个蜂窝状发射口同时喷涌出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流!零下196摄氏度的液态氮雾在5000psi超高压的推动下,如同一条狂暴的冰霜巨龙,划破夜空,精准地覆盖了旧馆正门上方区域!
瞬间,刺耳的金属冻结呻吟声密集响起!覆盖在建筑外墙上的监控探头镜头瞬间被厚厚的冰晶覆盖!通风口栅栏凝结出巨大的冰棱!正门上方两个固定哨位的玻璃观察窗被冰霜彻底糊死!几个暴露在外的守卫被突如其来的寒潮扫过,动作瞬间僵硬,发出惊恐的咒骂,慌乱地拍打身上迅速凝结的白霜!正门的电子门禁系统也闪烁起故障警报!
整个旧馆正门区域陷入一片由极寒制造的混乱和视野盲区!
“液氮覆盖完成!正门监控失效!守卫混乱!持续时间预计15分钟!”泰吉兴奋地报告。
就在正门陷入冰封混乱的同时,地下深处。
布莱恩和莱蒂己经潜入变电室。莱蒂动作迅捷地找到主控柜,将一个特制的、带有计时器的电磁脉冲装置连接在一条次级供电线路上。“区域性电压波动倒计时:10秒!”
砰!
装置启动!整个变电室内灯光猛地一暗,随即又恢复正常,但旧馆主体建筑内,灯光明显闪烁了一下,部分区域的警报器发出短暂的呜咽随即又沉寂下去——被泰吉的网络后门暂时压制了报警信号传输。这次短暂的、人为制造的“电压波动”,如同投入深水的一颗石子。
旧馆地下金库深处,独立保险柜区域。那些由老佩德罗维护过的、古董级的齿轮联动安保系统,其驱动轴的轴承座在电流波动的瞬间,产生了极其细微的电磁震荡。这震荡与轴承本身那0.15毫米的轴向间隙,形成了一种危险的耦合。
地面上,侧门通道入口处。韩的Fairlady Z如同银灰色的幽灵滑入,停在通道深处。韩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不是工具,而是一个结构精密的低频声波发生器,形状像一个巨大的音叉底座,连接着Fairlady Z的音响系统。泰吉通过远程连接,将一组根据齿轮固有频率和老佩德罗提供的间隙数据精确计算出的震荡波形参数注入发生器。
“共振频率加载完毕!金库区域地质结构扫描匹配…发射倒计时:3…2…1!”泰吉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嗡——!!!
一股低沉到几乎感觉不到、却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次声波,通过Fairlady Z的低音炮和特殊底座,穿透地层,定向轰向金库深处!声波精准地命中了那套古董齿轮系统的驱动轴!
地下金库深处。
嗡鸣…细微的震动…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脆响从厚重的保险柜内部传来!那根存在细微锈蚀变形的主驱动轴,在特定频率次声波的持续冲击下,轴承滚珠瞬间卡死!整个精密的齿轮联动机构如同被点了死穴,彻底锁死!原本需要多重生物验证和机械密钥才能开启的独立保险柜主锁机构,在这致命的共振下,内部卡榫悄然错位!
“共振成功!主锁机构失效!物理锁解除!”泰吉的声音激动得变调
机动组,突入!”唐老大的命令如同雷霆!
林风的Supra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停车场顶层如离弦之箭般俯冲而下!目标首指旧馆侧门!吉赛尔在副驾,手中的加密平板屏幕亮起,上面是韩引擎盖上微型中继器传回的实时位置信号——一个稳定的绿色光点,正位于金库深处独立保险柜区域!
Supra一个极限甩尾,精准地停在侧门通道口,车头大灯瞬间点亮,两道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剑,刺入通道深处,不偏不倚地照射在韩的Fairlady Z引擎盖上!
引擎盖上,那个经历了东京弹孔和柏林新痕的十字弹痕,在强光的照射下,边缘的金属折射出锐利的光芒!这光芒,经过吉赛尔提前安装在弹痕特定角度位置的高反射率微型棱镜阵列的汇聚和偏转,瞬间在通道深处的墙壁上投射出一个清晰无比、不断闪烁的红色激光十字准星!
十字准星的中心,不偏不倚,正指向侧门通道尽头,通往金库深层区域的一扇厚重防爆门上——一个极其隐蔽、被油污和灰尘覆盖、几乎与墙体融为一体的古老机械锁孔!这正是吉赛尔从戒指投影坐标和老佩德罗的暗示中解析出的、通往独立保险柜区域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原始的物理门户!它需要一把特制的、早己失传的机械钥匙,或者…一个精确到毫米的引导!
十字所指,即为锁孔!
“坐标锁定!锁孔位置确认!”吉赛尔的声音斩钉截铁。
几乎在十字光点定格的瞬间,布莱恩和莱蒂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通道阴影中扑出!他们早己等候在此!莱蒂手中,一把特制的、前端带有精密探针和高速旋转切割头的液压破拆工具,如同手术刀般,精准无比地刺向墙壁上激光十字准星标注的核心位置!
滋——!!!
尖锐的金属切割声在通道内骤然响起!火花西溅!
厚重的防爆门在特制工具和精确坐标指引下,如同黄油般被快速切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迅速成型!
通道内,弥漫着金属切割的灼热气味、液氮残留的刺骨寒意,以及…金库深处那本足以颠覆地下世界的“双头鹰”账本散发出的、无形的诱惑与危险气息。十字锋芒,己刺破最后的屏障。沙漏的沙粒所剩无几,猎鹰的反扑,随时可能从东南方的高空,俯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