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雾时,阿依古丽将磨好的石斧别在腰间,银镯在潮湿的空气里凝着水珠。
她带着三个年轻人往芦苇荡深处走去,手中的园艺剪刀“咔嗒”剪断拦路的藤蔓:
“兔子喜欢在潮湿的地方打洞,跟着这些新鲜爪印走。”
踩着腐叶的脚步声惊起几只白鹭,扑棱棱的振翅声惊得队伍里的姑娘攥紧了自制的长矛。
林夏领着另一队人沿着湖岸搜寻,猎枪背带换成了更轻便的麻绳。
“看!”
她突然指着岸边倒伏的水草,半截被咬过的莲藕还挂在泥里,
“这是野鹿的杰作。”
队伍里戴草帽的男人立刻弯腰查看:
“往上游走,它们喝水的地方应该有更多。”
他们踩着齐膝的浅滩前进,惊起的水花里偶尔闪过银光——
那是来不及游走的小鱼。
苏晴戴着自制的口罩,和几个年长的幸存者在湖边挖野菜。
“这种锯齿边的是荠菜,能包饺子。”
她小心翼翼地用树枝刨开泥土,
“红色根茎的是马齿苋,晒干能泡茶。”
一个总爱偷藏食物的男人突然开口:
“大夫,西边洼地好像有大片车前草。”
苏晴抬头,发现对方耳后粘着片草叶,像是特意在草丛里打滚过。
老周带着机械组拆解废弃的校车,扳手敲击金属的声响回荡在营地边缘。
“传动轴还能用,”
他踹了踹生锈的底盘,
“改成水车,就能从湖里引水。”
几个年轻人蹲在一旁,将拆下来的铁皮敲成尖锐的箭头,其中一个突然举起半块镜子:
“周叔!这能当信号反光板!”
当夕阳再次染红湖面时,归来的队伍满载而归。
阿依古丽的麻袋里装着三只的野兔,林夏的网兜里蹦跳着活鱼,苏晴的竹筐堆满嫩绿的野菜。
营地中央的篝火重新燃起,烤架上的油脂滴进火堆,爆出欢快的噼啪声。
那个曾咳血的女人也颤巍巍地走出来,捧着用荷叶包好的野鸡蛋:
“我在芦苇荡里发现的窝,煮了分给孩子们。”
老周站在瞭望塔上,看着湖面倒映的篝火与人影。
一整天未遇丧尸的平静让他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烧伤的疤痕在暮色里泛着暖光。
突然,他听见下方传来清脆的笑声——
阿依古丽正教孩子们用柳条编鱼篓,银镯的叮当声混着林夏跑调的歌声,飘向远处粼粼的湖面。
这短暂的安宁,成了末世里最珍贵的馈赠。
暮色渐浓时,苏晴摘下沾满草药汁液的手套,在篝火旁铺开几张皱巴巴的纸张。
围坐的幸存者们自觉让出中心位置,几个孩子抱着陶罐挤到前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染血的白大褂口袋——
那里露出半截褪色的听诊器。
“今天不讲怎么包扎伤口。”
苏晴将晒干的车前草碾碎,混进煮沸的湖水里,
“教大家辨认能救命的植物。”
她举起一株锯齿状叶片的野菜,火光照得叶脉泛着透明的金:
“这是荠菜,不仅能吃,捣碎敷在烫伤处比牙膏管用。”
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的议论,戴草帽的男人立刻掏出本子记录。
阿依古丽突然递来半根带刺的藤蔓:
“大夫,这种浑身长疙瘩的草能止痒吗?我被蚊虫叮得整夜睡不着。”
苏晴凑近端详,指尖拂过凸起的绒毛:
“这是苍耳,果实晒干煮水可以泡脚,但叶子有毒。”
她转头指向不远处摇曳的白色小花,
“真正能止痒的是薄荷,嚼碎了敷在伤口,比薄荷糖还清凉。”
林夏擦拭着猎枪的动作顿了顿:
“那食物中毒怎么办?昨天有人吃完野蘑菇上吐下泻。”
苏晴从保温箱里取出几片深紫色叶子,边缘泛着诡异的银白:
“紫苏,不仅能解鱼蟹毒,还能治风寒。”
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叶片上,却笑着举起另一种锯齿状野草,
“蕨菜焯水时加把它,苦味能去大半。”
老周从瞭望塔爬下来,烧伤的脸庞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水里的寄生虫怎么处理?总不能顿顿喝开水。”
苏晴将木炭碾碎,混着沙子倒进陶罐:
“自制过滤器,最后再用艾草熏煮。”
她舀起过滤后的清水,指着水面漂浮的淡黄色泡沫,
“看到这个吗?说明水质己经干净。”
那个脖颈有牙印的男孩突然举起手:
“医生姐姐,被划伤怎么防止感染?”
苏晴摸出块干净的布条,撕成细条:
“用盐水冲洗后,缠上烧过的布条。”
她扯过阿依古丽的银镯在火上烤红,
“金属烫一下就能消毒,比酒精管用。”
人群中爆发出惊叹,几个年轻人立刻掏出随身的小刀伸向火堆。
夜风卷起芦苇沙沙作响,远处的湖面倒映着跳动的篝火。
当苏晴开始讲解如何用尿液制作肥料时,林夏突然笑出声:
“早知道调酒知识能换成种菜技巧,我当年就该去学农业。”
哄笑声中,阿依古丽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木,火星腾起的瞬间,照亮每个人认真记录的脸庞——
在这个没有丧尸威胁的夜晚,知识成了比武器更珍贵的生存火种。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老周拍了拍满是油污的手。
从报废的吉普车上卸下一块生锈的电瓶,火星溅落在他烧伤的皮肤上,却像早己习惯般毫无反应。
“都围过来。”
他沙哑的声音让正闲聊的人群安静下来,几个曾是司机的幸存者立刻凑到前排。
“这辆车的发电机还能用。”
老周用扳手敲了敲布满灰尘的发动机,
“看到这根皮带了吗?”
他扯下一根断裂的橡胶带,
“断了千万别慌,用麻绳临时捆住,配合脚踏板,能撑到找到新配件。”
阿依古丽眼睛一亮,立刻掏出用芦苇编成的绳子比划,
“这玩意儿能代替吗?”
老周咧嘴一笑,疤痕牵扯得有些狰狞,
“韧性够就行,但记得每小时检查松紧度。”
林夏举起捡到的火花塞,金属头己经烧得发黑:
“这个彻底报废了怎么办?”
老周接过火花塞,在掌心抛了抛:
“找根干净的铁钉,缠上绝缘胶布,固定在合适的位置,照样能点火。”
他突然蹲下,指着车底的油箱,
“油量见底别着急,把油箱拆下来倾斜放置,最后剩下的油渣用布条过滤,还能跑五公里。”
戴眼镜的建筑工程师推了推歪斜的镜框:
“如果遇到轮胎爆胎呢?这荒郊野外可找不到修车店。”
老周从卡车后厢拖出个瘪气的轮胎,用匕首割下几块橡胶:
“用这些补胎,再找根粗树枝当千斤顶。”
他演示着将树枝卡在底盘缝隙,
“记住,支车时人要站在侧面,防止车辆滑落。”
苏晴抱着药箱走过来,指了指营地角落的发电机:
“这种老古董怎么防止熄火?”
老周拧开油箱盖,倒出些浑浊的液体:
“定期清理化油器,用细铁丝通开堵塞的喷孔。”
他抓起一把沙子撒进油箱,
“看到没?杂质太多就会这样,得学会用简易滤网过滤。”
那个脖颈有牙印的男孩怯生生举起手:
“周叔,车灯坏了晚上怎么办?”
老周摸出几个废弃的灯泡,用导线连接上电瓶:
“自制应急灯,用矿泉水瓶装煤油,棉线当灯芯,亮度不比车灯差。”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半块磁铁,
“要是指南针失灵,就用这个磁化缝衣针,绑在树叶上漂浮水面,能临时定位方向。”
火光映照着老周布满油污的脸庞,他身后的破车零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当他开始讲解如何用帆布和树枝制作简易风挡时。
阿依古丽己经在沙地上画出了组装图,林夏默默将磨损的枪带换成更结实的车绳。
远处瞭望塔传来规律的梆子声,这堂特殊的汽车知识课,让每个人眼里都燃起新的希望——
在这末日荒原,每多掌握一项技能,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