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湖面的风带着水汽，吹得苏晚晴头发乱晃。林轩递过来的糖还裹着透明糖纸，是那种小时候常吃的橘子硬糖。她接过来捏在手心，糖块边缘有点化了，黏在指腹上。
"你后颈的疤..."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片平滑的皮肤。之前那些鳞片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没长过一样。林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笑了笑说："没事，可能是归墟之眼的力量退了。"
他说话时眼神有点飘，望着湖面深处。苏晚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水面平静得像块镜子，能看到湖底的石头。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林轩的笑容太刻意了，就像上次他假装会用智能手机时那样。
"真的没事吗？"她把糖塞进他嘴里，"你脸色不太好。"
林轩咬着糖，橘子味在嘴里散开。他含糊地说："可能是累了。"但手指却不自觉地按在胸口——那里之前被祭坛钥匙烫伤的地方，现在还时不时地刺痛，像有根细针在扎。
远处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阿依娜扶着棵歪脖子树走过来，头发乱糟糟的，袖口还沾着泥。她手里的竹筒裂了道缝，里面的红粉撒了一路，在地上开出几朵指甲盖大的花。
"这是..."苏晚晴蹲下身看那些花，花瓣是暗红色的，花心却泛着银光，像凝固的血滴。
阿依娜把竹筒扔在地上，叹了口气："红巫的血引花，遇血才开。看来归墟之眼的力量散到这附近了。"她踢了踢石头，"刚才我在湖边捡到这个。"
她递过来一块黑色的碎片，边缘锋利，上面刻着半拉鳞片纹路。林轩接过来一看，碎片上还沾着湖底的淤泥，闻起来有股腥臭味。这纹路和他之前鳞片上的一模一样。
"湖底可能还有东西。"林轩把碎片揣进兜里，湖水突然翻起个水花，吓了苏晚晴一跳。她往后退了半步，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差点滑倒。林轩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却在碰到她手腕时猛地缩回手。
他的指尖有点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苏晚晴愣住了，以前他的手总是暖暖的。"林轩，你是不是..."
"我去湖里看看。"林轩打断她，不等她说话就脱了鞋，卷起裤腿走进水里。湖水没过膝盖，冰凉刺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归墟之眼的力量虽然退了，但好像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身体里，时不时地冒出来捣乱。
他潜下水，睁眼望去。湖底比想象的更深，光线只能照到几米远的地方。石头缝里卡着不少杂物，水草像头发一样漂着。他游到刚才水花翻起的地方，伸手在泥里摸了摸，指尖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拿起来一看，是祭坛钥匙的一角。钥匙己经碎成好几块，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林轩把碎片塞进裤兜，准备上浮，突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他低头一看，是根黑色的触须，和归墟裂隙里的那些一模一样。触须黏糊糊的，还在不断蠕动，往他腿上缠得更紧。林轩心里一紧，挥拳砸向触须，却发现拳头使不上力气，就像打在棉花上。
水面上，苏晚晴看他半天没上来，急得首喊："林轩！你怎么样了？"阿依娜皱着眉，从包里掏出一把草药嚼碎，吐在手心搓成丸子："水里不对劲，你退后点。"
话音刚落，林轩猛地从水里冒出来，咳了好几口水。他腿上缠着的触须还在动，颜色比刚才更深了，像凝固的血。阿依娜把草药丸子按在触须上，只听"滋啦"一声，触须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消失在水里。
"这东西怎么会在湖里？"林轩喘着气，腿上留下一道红印，火辣辣地疼。阿依娜摇摇头，捡起地上的竹筒碎片："血引花开，触须出现...恐怕归墟之眼的裂缝，没那么容易合上。"
苏晚晴扶着林轩上岸，发现他嘴唇都冻紫了。"先回去吧，你得换身干衣服。"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上，衣服上还带着她的体温。林轩看着她担心的样子，想说句没事，却打了个喷嚏。
三人往山洞走的时候，苏晚晴回头望了眼湖面。夕阳把湖水染成金色，看起来平静无害，但她总觉得那平静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酝酿。林轩兜里的钥匙碎片硌着大腿，每走一步都提醒着他，归墟之眼的事情，可能还没完。
回到山洞，阿依娜生了堆火。林轩烤着衣服，把钥匙碎片拿出来放在石头上。碎片共有三块，拼起来能看出钥匙的形状，但中间缺了一块。"可能还有碎片在湖里。"他说，声音还有点发颤。
阿依娜拨了拨火堆，火星溅起来："就算找齐了又能怎样？归墟之眼都裂了。"她顿了顿，看着林轩后颈的疤，"你现在没了鳞片，又用了雷力，身体吃得消吗？"
林轩没说话，只是盯着火堆。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变化，力量好像被抽空了，连抬手烤火都觉得费劲。但他不能说，不能让苏晚晴担心。
苏晚晴把烤好的红薯递给他，红薯皮烤得焦黑，剥开后露出金黄的肉。"先吃点东西吧。"她看着他，眼神里有怀疑，也有心疼，"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林轩咬了口红薯，很甜，暖乎乎的首抵胃里。他点点头，含糊地说："知道了。"但心里清楚，有些事，说了也没用。归墟之眼的裂缝还在，那些触须还在湖里，而他自己，好像也跟着裂缝一起，碎了一块。
夜深了，苏晚晴靠在岩壁上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林轩把外套给她盖好，走到洞口。阿依娜坐在不远处，手里捏着那块黑色碎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林轩走过去坐下，夜风有点凉，吹得火堆噼啪响。
阿依娜没抬头，只是说："红巫的预言里，归墟之眼裂开，会有灾祸降临。而鳞化者...是唯一能关上裂缝的人。"她顿了顿，看向林轩，"但现在，你没了鳞片。"
林轩沉默了。他想起父亲的记忆，想起灰衣人说的话，想起归墟裂隙里那些眼睛。或许阿依娜说得对，他是唯一的希望，但现在，这希望好像也快灭了。
湖面上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很快又消失了。林轩猛地站起来，盯着湖面。阿依娜也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碎片："看来，灾祸己经开始了。"
山洞里，苏晚晴翻了个身，梦到自己又回到归墟裂隙，那些触须缠住她的身体，而林轩站在远处，背对着她，后颈的鳞片在黑暗中闪着光。她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红光里。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额发。洞口的林轩和阿依娜正望着湖面，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单。苏晚晴抱紧膝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从归墟之眼裂开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而前方等待他们的，不知道是更深的黑暗，还是一丝微弱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