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喝了,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我打了个响嗝,手中的矿泉水依旧顽强地存在着。
“那要不喝点饮料,饮料酸甜可口,也不会那么难以下咽了。”
范铭哲思维活跃,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不用,别浪费钱了,我就跟这两瓶水死磕上了,我还不信了我喝不完它们。”
于是,我又端起瓶子,仰头往喉咙里灌水。我告诉自已,就当自已是一头热爱喝水的水牛。
我痛苦地和水做着斗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肚子鼓了起来,我终于把两瓶水都喝完了。
我等待着尿意的到来。
有时候,事情就是要和你作对。平时在家的时候,我喝一小杯水,立马就想上厕所了。然而这次在医院,我牛饮了一堆水,结果一丝一毫的尿意也没有。
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任由时间悄然流淌。
走廊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走过。有一位母亲牵着孩子的手,气急败坏地在我旁边打着电话。
“你儿子生病了,我在医院陪了他一晚上了,现在快天亮了,该换你了。”
被她牵着的孩子大概是发烧了,他的头上贴着一个浅蓝色的退烧贴。
“你什么意思,起不来?我都忙活一晚上了,叫你过来一下你都不来是吧……”
女人的语气更加急促了起来,更多的愤怒积攒在了她的心里。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来,不然我也走了,让你孩子自已在医院,被人拐走才好!”
孩子紧紧地拉住母亲的手,弱弱地说:“别呀,妈妈,你真要把我丢了吗?”
女人没有说话,或许她根本没心情听儿子刚才说了些什么。她挂掉电话,余怒未消地牵着孩子走了。
“做父母不需要经过考试,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你说什么?”范铭哲扭头看我,脸上写满了困意。
“没什么。如果你困的话,那就去车上睡一会吧,我自已在这里可以的。”
“我还好,不困……”说着他就打起哈欠来。
“别逞强了,你都困成这样了。”我笑着说。
“没事,我可以忍住困意。你怎么样,有尿意了吗?”
我摇摇头,懊恼地捂着自已不争气的肚子。
“那就慢慢来。”
“那你的工作……”
“没事,我可以请假,把你的身体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感激地点点头,打开手机,时间已经到了早晨五点。再等下去,这班值夜班的医生们都要下班了。
生平第一次,我感觉怎么连上厕所都成了我的难题。
又过去了半小时,我的尿意终于上来了。
我又一次进了检查室,昏暗的检查室内,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好了,起来吧。”
“请问我是怎么了?”
“我只负责检查出报告,具体的你要问医生去。”
检查人员冷冷地回复道。
万幸的是,经过这一趟折腾,我的肚子奇迹般地不痛了,可以直立行走了。就是偶尔还会轻微地胀痛一番,但是比起在家里的惨样,我真的好多了。
我把报告拿到医生面前,他眉头紧锁地盯着看了很久,说:“你身边这位是?”
“哦,他是我朋友。”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的子宫内出现了一团不明物体,从影像上看,疑似是肿瘤。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不会吧!”我只是突然的肚子疼,没想到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你现在立刻转到急诊妇科去。”接着医生拨通了一个电话,“嗯,好的,这位患者现在立刻让她过去找你。”
挂掉电话,他对我说:“你现在赶紧去住院部11楼找妇科赵医生。”
“好的好的。”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让我觉得自已的病情没那么简单。
在狂奔去住院部的路上,我看了自已的报告单一眼,黑白的图像上,那个被标记出来的肿块,似乎在扭动着,扭动着,它的怪异让我想起了那些可怕的菌子。
我回忆起了葬礼上的白烟,它横冲直撞地向我而来。
莫非……奇怪的病毒竟然附在我的身体里吗?
我的脸色大变。
“你怎么哭了?”范铭哲见我越走越慢,就停下来问我。
“我感觉我被病毒入侵了……”
我无力地蹲了下来,哭哭啼啼地把那天发生在表哥葬礼上的事情告诉了他,跟他说我预感不妙。
“我是和你一起经历过怪物攻击的人,我相信你的话,但是现在,我们能做的还是去看医生,说不定他们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冷静地说道,面对危机,他永远在积极地寻找解决方法。
我擦擦眼泪,觉得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还是去到了住院部。
此刻,天已经全亮了,新的一天不可分说地到来,而我,还被困在旧时光的痛苦中,蹒跚前行。
到了妇科,我们在前台问赵医生的下落。护士让我等一下,赵医生马上就来了。
我背靠着服务台,左右张望着。赵医生是一名女性,她手里拿着一叠档案,风风火火地走向我。
“你是从急诊转来的患者吧,你先在会议室等我一会,我现在要去查房,具体的情况……”
“医生医生,你帮我看一下我老婆的报告吧。”
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打断了赵医生的讲话。
“嗯,她刚做完流产清宫手术,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一下能不能给她再做一个节育的手术,比如皮下埋植?”
看样子他是有备而来,专门去网络上做过功课的。
“这类手术是要根据患者的体质来评估的,不是说每个人都能做,比如她不能有结节……”
医生把报告还给他,准备离开。
男人似乎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他依旧追着医生问东问西的。
“那你现在帮她检查一下吧,评估一下她。”男人咧开嘴笑了,牙齿深黄,还有些发黑。
“你戴套也是可以避孕的。”
“那个没那么方便,而且不一定就没意外。”
“没有什么方式是百分百不出意外的,关键是看你的做法。”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昏昏欲睡。
“程梦成,你去会议室坐一会吧,我马上就过来。”
赵医生温柔地对我说,然后又不知道去哪里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