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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们来了，奶奶怎么样了？”
安妮的两位表妹风风火火地出现了。
大表妹己经在工作，二表妹还在读初中，她们还有一位在读小学六年级的亲弟弟。
“她睡了，我和你姑姑正在商量，让她把家里的存款拿出来给你奶治病，因为女儿是最贴心的小棉袄，理应这么做。”
“爸，你说的话太对了！那既然奶奶睡下了，那我们明天再来看她。”
“你们是不是都疯魔了？！”
郑安妮在一旁沉默地旁观着他们欢乐一家亲的场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都是不满的情绪。
“我说这病真没有必要治。我们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妈，你真的失心疯了，你的钱从来就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你全年无休地在工厂里辛苦得来的。你真的忘了吗？”
“安妮！你怎么说话呢！你还是别说了，心寒。”
我妈诧异地望着我，好像我刚说的是“我杀了一个人”一样。
“表姐，没想到你这么冷血，难道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奶奶去死吗？她生病了，是病人，你竟然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大表妹也怒不可遏。
她扭头对她妹妹说：“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做这种没良心的姐姐，要是今天生病的是你，我打三份工也要给你治。”
“姐姐，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不像郑安妮，生性薄凉，见死不救。”
她妹妹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心满意足地吃下了对方画的大饼。
“喂，没大没小的小鬼头，闭上你的臭嘴。再狗叫，信不信我打你。”
“姐姐，爸，郑安妮恐吓我！”她立马嘴告状。
安妮白了她一眼，接着转向大表妹，说：“那你就打三份工给你奶奶治病啊，怎么好意思让我妈拿出自己的全部存款给你奶奶治病呢？”
“那是她应该做的，那是她亲妈。”
“那你爸呢？难道他是外面捡来的野种？床上躺着的不是他妈吧。”
“我爸平时就在照顾奶奶，奶奶天天跟着我们住，我们都很不容易好吧。不像姑姑，可以做甩手掌柜，潇洒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放你的狗屁。你奶奶是在你家享福还是做免费又倒贴的保姆，你们一个个的心里都清楚。她每一次受委屈的时候，找的是我妈，她每一次生病的时候，找的还是我妈……”
“那不是一个女儿应该做的吗？这些小事情也要拿出来说吗？表姐你是读书读太多，脑子被毒害了吧。”
她狂妄地笑起来，眼神里充满着自以为是的鄙视。
“是，我书读的多，脑子坏了，所以接下来我要是说的难听，你们也多担待，因为我脑子坏了。”
“安妮……你是姐姐，你就让着妹妹吧。”王桂瑛插嘴劝说道。
“我呸，我让她个头！妹妹，你中专毕业就去打工，应该很辛苦吧，干了这么多年，应该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买车买房了吧，你的巨额财富呢？哦，应该是巨额信用卡欠款吧。”
“你……你大学毕业又咋了，还不是照样打工……”
“但我至少比你多享受了几年无所事事的人生，那可是你拿钱都买不到的。算了，不跟你说了，浪费我能量。”
“郑安妮，你说够了没有！”一首沉默的舅舅开口了，大概是觉得面子上刮挂不住，被安妮那张伶牙俐齿的嘴羞辱了。
奇怪，从前的她不是这样的，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才过了几年，就变得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姐，我就说你这女儿白养了吧，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等你以后躺在病床上，她也会为了省钱让你赶紧去死，放弃治疗。”
舅舅冷笑了一下。
“好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吧，吵得我头疼，既然我是大姐，就要保证你们过得好，拿存款给妈这个事情，我心意己决。”
王桂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还以为谁会给她颁发道德战士的奖章呢。
实际上，她在那群自私鬼面前只是一个没脑子的傻子，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血包，一个无尽奉献自己的牺牲者。
“我爸能同意吗？”安妮只能把她那比吝啬鬼还抠门的爹搬出来，想要让己经走火入魔的王桂瑛清醒一点。
“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会好好劝说他的。那笔存款也有我的一半，他肯定要听我的啊。就算没了这笔存款，他每个月的工资也够我们吃吃喝喝了。”
安妮觉得她的妈宝癌彻底发作了，也是晚期。
“你……你们……”安妮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叫不醒一个给自己洗脑的人。
安妮浑身的骨头抖了起来，发出咔咔的声音。
她离疯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她跑到走廊尽头的自助贩卖机，想要喝一杯咖啡冷静一下。
该死的自助贩卖机，竟然卡住了。
在安妮付完款以后，她点的罐装拿铁迟迟没有滚落下来。
“打工人的提神利器，只要一小口，提神三小时，今天你喝了吗？”
贩卖机的电子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这款咖啡的广告。
“牛马的廉价兴奋剂吧，还要牛马自己花钱买，什么破广告，闭嘴啊！”
她气愤地踢了机器一脚，结果收获了——一阵巨大的疼痛。
“我去你大爷的！”她跳着脚大叫道，“既然是个废品，那就老老实实去废品回收站待着啊，在医院装什么正常机器，你根本是个毫无用处的水货，你是托关系进来的吗？”
这时，她听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终于，有一件顺心的事情降临了。她需要一个清醒的脑子，才能和那群疯子辩论。
她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了机器下部的取货口，快速地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但是现实又让她失望了。
掉下来的东西不是咖啡，而是一瓶牛奶。
白色纸盒包装，上面印着一只蓝色的奶牛剪影。
包装上写着一句广告词——“感到疲惫不堪，就喝布鲁斯牛奶，还你一片清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