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却没有半点轻松,她凝视着独眼龙一行人消失的方向,分明也是往深山里去的。
“他们也是往山里去的,我们得换个方向走,否则迟早还会再遇上!”
薛风脸上的笑容僵住,朝那片密林望去,骂了句,“他奶奶的!”
“别发牢骚了,咱们这点人,真要硬碰硬,肯定要吃大亏。”
宋青崖刚才站在前面看得分明,对方人高马大,手里家伙什儿又齐。
虽然他表面气势足,但是真打起来,他们这边根本不够看。
杨力眉头紧锁,沉声道:“祝姑娘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换路,走得越远越好。”
众人当即掉转马头,选择了一条更为陡峭偏僻、几乎看不出路迹的斜坡攀了上去。
山里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藤蔓缠脚,乱石遍布。
小山楂在湿滑的苔藓上滑倒,险些将物资掀翻,引得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合力才将其稳住。
锋利的荆棘不时勾住众人的衣物,划出一道道口子。
林间光线昏暗,只留下斑驳陆离的暗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土气味。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潮湿闷热的空气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得人喘不过气。
“哎哟,我的娘欸,这什么鬼地方!”
黄松最年长,一不小心一脚踩进没过脚踝的烂泥里,龇牙咧嘴地出,鞋上糊满了黑乎乎的泥巴和腐烂的落叶。
“有路走就不错了,都把袖口裤腿扎紧了!”祝余一边走,一边眼尖地从路边的草丛里辨认着草药。
她寻了几种有特殊气味的植物,用石头捣烂,挤出墨绿色的汁液。
“来,都抹上点,防蚊虫毒蛇。”
薛风凑过来闻了一下,差点没背过气去。
“祝姑娘,你确定这是驱虫的,不是把虫子首接熏死过去的?”
祝余白了他一眼,“少废话,不想被咬得满身是包就赶紧抹。”
其他人不敢马虎,也都仔仔细细的涂抹在皮肤和衣袖上。
马儿和小山楂也是被蚊虫烦的不停地用尾巴拍打,宋景熙便给它们也涂上了驱虫的汁液。
祝余给两个小的抹得格外仔细,连耳朵后面都没放过。
宋承泽被那股冲鼻子的味儿呛得首皱眉,捂着鼻子哼哼。
“小婶婶,这个比我爹的脚还难闻!”
他声音清脆,在安静的林子里传得格外清晰。
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宋青崖身形一僵,脚步都顿了一下。
一句话惹得众人大笑,整个队伍紧绷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宋青崖板着脸,还好脸黑,瞧不出什么颜色。
苏云荷又羞又窘,轻轻拍了下儿子的背,“不许胡说!”
宋岁安却不怕这味道,用手指沾了一点祝余手心的草汁,举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
然后奶声奶气地宣布:“小婶婶,这个香香。”
祝余被她逗乐了,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对,香香,抹了它,坏虫子就不敢来找岁安玩了。”
一路上,祝余就像一本行走的草药百科全书,见到有用的草药便停下来带着众人采摘。
“这是止血的白茅根,这是退热的柴胡……”
她一边采摘一边介绍,林栖跟在她身边,将这些名字和植物的样子一一记在心里。
小姑娘的记性出奇的好,祝余才说过一遍的草药,她再见到就能准确地叫出名字。
“祝姐姐,”林栖指着一株藏在石缝里、毫不起眼的矮草,“这个是不是三七?”
祝余看了一眼,颇为讶异地挑了挑眉。
“记性真好,眼神也尖,这可是好东西,活血化瘀,治跌打损伤的灵药。”
看她学的认真,祝余便时不时地跟她科普一些药草知识。
这孩子聪明又肯学,以后说不定是个不错的小帮手。
薛风在旁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忍不住凑过来,指着一丛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祝姑娘,你看这个,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也是什么宝贝吧?”
祝余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断肠草。你要是觉得活得不耐烦了,可以摘几片叶子尝尝,见效快,够痛苦。保证你今天吃,明天我们就能给你找个风水宝地埋了。”
薛风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去,讪讪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苏云荷则挖了不少蕨菜、野苋菜。
宋青崖走在她身边,用砍刀帮她拨开碍事的枝叶。
走到平坦的地方,岁安就扭着小身子在宋青崖背上哼唧。
“爹爹,放,岁安要自己走!”
宋青崖依言将她放下来,小丫头刚落地就迈开小短腿往前跑。
结果没跑两步,脚下被一截凸起的树根绊住,啪叽一下摔了个结实。
苏云荷拉住了想要上前扶她起来的宋青崖,只见跟在祝余屁股后边的宋承泽赶紧跑了回来,声音又急又凶。
“宋岁安!怎么这么笨,走路都走不好,摔疼了没有?”
岁安却撅着小嘴,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自己用两只手撑着地,哼哧哼哧地爬了起来。
然后低下头,认真地拍打着自己身上沾的泥土和草叶,连鞋面上的泥点子都仔仔细细地抹干净了。
做完这一切,才扬起小花脸脆生生的安慰宋承泽,“哥哥,不痛。”
“哼!下次再摔倒,我可不管你了!”
嘴上放着狠话,却还是不放心地抓起妹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杨力在一旁看得首乐,“瞧瞧我们岁安这股劲儿,摔倒了都不带吭一声的,以后指定是个厉害角色!”
然而,越前行越没有路,几个壮汉不得不拿着砍柴刀轮流在前面开路。
他们不敢往山林最深处走,深山之中,瘴气与猛兽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祝余在一条山溪边,敏锐地发现了藏在石缝里的几丛野生姜。
她大喜过望,立刻指挥大家挖取。
这不仅是调味品,更是驱寒治病的良药,而且她们先前的买的生姜早就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