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射下,将尸虫钉在地上。剑柄上缠着的褪色红绳无风自动,绳结处系着个小小的银铃。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祠堂外响起:
"清玄老狗......你骗得我好苦......"
**"叮铃——"**
青铜剑柄上的银铃无风自动,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祠堂瞬间陷入死寂。那些蠕动的血蛇僵在原地,钟明皮肤下钻动的尸虫也突然停止了蠕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震慑。
清玄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得这枚银铃。
三百年前,苗疆蛊婆阿萝的腰间,永远挂着这样一枚铃铛。
祠堂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伴随着"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重物。月光从门缝渗入,照出一道佝偻的身影——那是个穿着破烂嫁衣的老妪,满头白发用红绳胡乱扎着,右手拖着一口漆黑的棺材,左手却只剩下三根手指。
"阿......萝......?"
清玄的声音干涩得可怕。
老妪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被火烧过的脸。焦黑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当年清秀的轮廓。她的左眼只剩下一个黑洞,右眼却明亮得吓人,瞳孔里映着清玄惨白的脸。
"好久不见啊......夫君。"
她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诡异的温柔。右手一松,那口黑棺"轰"地砸在地上,棺盖震开一道缝隙,里面传出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
钟明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胸口被掏出的血洞里,那些红线虫疯狂扭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更可怕的是,他空白的面皮上,渐渐浮现出五官的轮廓——
竟与清玄有七分相似!
"你以为用我的胎儿做锁龙桩,就能镇住我的魂?"阿萝低笑着,残缺的手指轻轻抚过黑棺,"苗疆的蛊术......可比你想象的有趣多了......"
她突然用苗语唱起歌来。那曲调诡异非常,忽高忽低,像是哭,又像是笑。随着歌声,祠堂的地缝里开始渗出黑水,水中浮出无数细小的虫卵,眨眼间就孵化成血红色的尸虫。
这些虫子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整齐地爬向那盏被打翻的油灯,一只接一只地跳入幽绿的火焰中。每烧死一只,火焰就拔高一寸,火光中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
**红烛高照的喜堂,清玄穿着喜服挑开新娘的盖头。可盖头下的新娘没有脸,只有一张空白的面皮!当清玄惊恐后退时,新娘突然自己撕下面皮,露出的......赫然是阿萝被烧焦的脸!**
"想起来了吗?"阿萝的歌声戛然而止,"那晚根本不是尸王出世......"
她残缺的左手突然插入黑棺的缝隙,猛地掀开棺盖——
"是你入魔了!"
棺中躺着一具穿着道袍的尸骨,腰间挂着清玄祖师的玉佩,心口插着九根镇魂钉。最恐怖的是,尸骨的左手无名指......缺了一截!
清玄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数步。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百年前的记忆终于完整浮现——
那晚,是他亲手杀死了所有参加婚礼的人。
是他将阿萝活活烧成重伤。
是他把自己的恶魄封入龙棺,然后......
用阿萝腹中的胎儿做成了锁龙桩!
"不......不可能......"
清玄的道袍突然无风自动,袖中的符箓全部自燃。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黑气,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要破体而出。
阿萝却笑了。
她残缺的手指轻轻一勾,那口黑棺里的尸骨突然坐了起来!白骨右手抬起,指向祠堂的房梁——
"哗啦!"
一条裹尸布应声落下,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苗文诅咒。当布匹完全展开时,清玄终于看清——
这根本不是裹尸布,而是一张人皮!
人皮的右手无名指缺了一截,后心处有个碗口大的洞,边缘处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最可怕的是,人皮的眉心处,赫然刻着清玄祖师的符印!
"你当年剥了我的皮做符纸......"阿萝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可曾想过这张皮......会记住所有事情?!"
她猛地将人皮抛向空中。那张皮迎风展开,像活物一样扑向清玄!与此同时,黑棺中的尸骨也站了起来,白骨手掌"咔嚓"一声掐住了钟明的脖子——
"现在......"阿萝的独眼里流下血泪,"该让我的孩子......回家了......"
祠堂外突然阴风大作,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