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当年刻在锁龙桩上的那个字:
**"悔"**
绿烛的火焰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听见绣花鞋"哒"的一声——
它踏进了那具青铜小棺!
**青铜小棺中传来指甲刮擦的声响。**
阿萝的身体己经完全化为"门"的形态,皮肤下那些蠕动的"路"不再局限于她的躯体,而是如同藤蔓般向西面八方蔓延。每一道纹路都闪烁着幽绿的光,像是被点燃的磷火,将整座祠堂映照得如同鬼域。
绣花鞋踏入小棺的瞬间,棺中那面铜镜"咔嚓"裂开。镜中的"清玄新娘"突然伸手,五指穿透镜面,死死抓住了阿萝的脚踝——
**那只手,缺了一根无名指!**
"你终于......回来了......"
镜中人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被埋在地下三百年未曾开口。她的指甲漆黑尖锐,刺入阿萝的脚踝时,带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缕缕细长的黑发。
这些头发落地便如活物般扭动,转眼间自行编织成一条粗壮的辫子,辫梢系着一枚铜钱——正是压在那三百嫁衣女眼皮上的那枚!
"哗啦啦——"
祠堂外突然阴风大作。那些原本悬浮的绿灯笼一个接一个爆裂,婴儿头皮燃烧的焦臭味弥漫开来。灯笼里藏着的不是蜡烛,而是一截截干枯的断指,每根指头上都缠着一缕头发!
阿萝的独眼剧烈收缩。她认出来了,这些断指......
全是她的!
**是三百年来每一次轮回中被斩下的无名指!**
"你以为......"镜中人缓缓从铜镜中爬出,嫁衣下摆滴滴答答淌着黑水,"......只有你在受苦?"
她的盖头被阴风掀起,露出的面容让阿萝如遭雷击——
那不是师父的脸。
也不是清玄的脸。
而是......
她自己的脸!
只是这张脸己经腐烂了大半,左眼是个黑洞,右眼却闪烁着清玄的眸光。更可怕的是,她的嘴角被红线缝着,针脚组成一个诡异的符文:
**"誓"**
"我们......"镜中阿萝的喉咙里发出清玄的声音,"......都被骗了......"
她残缺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膛,掏出一团蠕动的红线。线团展开,里面裹着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把青丝——
那是清玄当年自断的道髻!
青丝见风就长,转眼间交织成一张大网,将整座祠堂笼罩。网线上串着无数铜钱,每枚钱孔里都有一只眼睛在眨动。
尸王骨架的残骸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被蛆虫啃噬出的孔洞里,钻出一条条细小的黑蛇,蛇头上全都顶着一枚带血的铜钱——
正是当年清玄给阿萝的聘礼!
"看清楚了......"
镜中阿萝用清玄的声音说道。她腐烂的手指轻轻一勾,青铜小棺的底部"咔嗒"打开,露出下面藏着的东西——
一本婚书。
血写的婚书。
纸页己经发黄,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清玄 聘 阿萝"**
最恐怖的是,婚书背面用金漆画着一幅画:
一个道士跪在棺材旁,怀里抱着具女尸。而棺材里躺着的......
是穿着道袍的他自己!
"这是......"阿萝的声音颤抖。
"我们的......"镜中阿萝的嘴角突然撕裂,红线绷断,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第一世。"
青丝大网突然收紧。那些铜钱里的眼睛同时流泪,血泪滴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路,全部通向阿萝心口的青铜门。
门内,三百具清玄的尸体齐齐抬头,异口同声道:
"阿萝......"
"......该醒了。"
绣花鞋突然从青铜小棺中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