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皇后一大早就起身盛装打扮,等着李恭谨上门。
她都安排好了,先是安排了不少景家人以及金陵故旧人京都。
太后许是年龄上来,很是想念金陵的生活,这些人进宫陪着太后说话,再有景贵人在一旁凑趣,立即让太后念起旧情。
太后便想要撮合景氏和李为,今日特意在荣寿堂摆了宴席,让李为给大臣放假,将他拘在荣寿堂,不会那么早结束。
果然,在午膳前,李恭谨就带着大批人围了椒房殿。
姚氏看着惊慌失措进来禀告的小宫女,忽然松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
“我母亲的遗体在哪?”李恭谨入殿后,便径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道。
姚皇后笑了笑道:“太子终于不做戏了吗?连行礼问安都不肯?”
李恭谨不想抬头看她,只道:“娘娘引我来,只是为了讨论我有没有问安吗?”
姚皇后深以为然,款款起身道:“你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
李恭谨手一抖,强自镇定。
只听姚氏继续道:“一碗药,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不会太痛苦,现在想想,真有点后悔,不给一碗断肠药,便宜她了,生下你这么个孽种,来作践我儿子”。
李恭谨听了这些话,终于抬头看向皇后,眼里都是恨意。
姚氏很满意李恭谨这个眼神,继续煽风点火:“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娘那碗药?”
李恭谨死死盯着姚皇后,沉默不语。
“因为她破坏了我和你爷爷的好事,救了你”姚皇后走到了李恭谨面前,居高临下道。
“救了我?”李恭谨眼神有些恍惚,不自觉的喃喃道。
“对,救了你,我和你爷爷商议要卖了你,是胡盛彩介绍的生意,可惜了,你娘发现不对劲,强行把你带回家”。姚氏摇了摇头,满眼都是可惜。
“胡盛彩死了以后,他女儿手里有一封遗书,要给你讨回公道,不过被你爹给销毁了,想来是不希望你知道真相,让你帮你娘讨回公道”姚氏看李恭谨的眼神似乎开始迷离,己经陷入迷惘,不知所措的样子,非常痛快。
“那具遗体真不是我母亲吗?”李恭谨愣愣的问。
“当然不是,你母亲死于药,我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个把柄给你爹,当天晚上便一把火烧了,骨灰撒到金陵河,至于遗体,那是乱葬岗那里随便移了一具尸体下葬立牌位,给你爹看的”姚氏说得十分真诚。
说完该说的,姚氏便站在原地,等着李恭谨发作。
屋里一片安静,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姚氏不避人,己经是豁出一切,要用自己换李恭谨发疯,生母惨死,连渣都没留下,亲爹要维护老婆儿子,漠视他的仇恨,是个人都会发疯吧。
只是坐在椅子上的李恭谨,没有如姚氏所愿发疯。
过了许久,李恭谨大概捋清楚近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为什么他爹近来对他宠上天,为何太上皇和他爹忽然决裂,为何姑姑非杀了崔氏。
这条线很清晰了,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李恭谨站起身,和姚皇后对视,说道:“不是你和祖父商议要发卖我,毕竟那个时候,你对爹有感情,不至于干这种破坏夫妻感情的事。”
姚氏看着沉着冷静说话的李恭谨,神色有些紧张。
“哼,你不过是贱婢之子,要卖要打自然由我处置”姚氏故作镇静继续挑拨李恭谨的怒火。
李恭谨并没有生气,而是恢复成以往的淡定,缓缓道:“姚家不缺钱,与其发卖我,惹爹不高兴,不如留着我,就当个牲口用,费不了多少口粮,哪天我受不了折磨死了,也是命,怪不到还养着我的姚家头上”。
“你胡说什么?”姚皇后忍不住退了一步。
李恭谨高了姚氏一个头,他站起身,自然而然姚氏的压迫就没了。
“缺钱缺到要卖孩子,只有我祖父那种眼中没有情只有利益的人干得出。”李恭谨冷笑,姚氏心惊,只听李恭谨继续分析道:“姚国丈大概是顺水推舟想帮你解决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否则单凭他那个脑子,想不出这么坏的主意。”
“你......”姚氏见他如此讥讽姚家,气上心头,越发觉得胸口不畅,心肝脾肺肾都痛。
“你杀我母亲的时候应该不知道祖父和你爹干的好事,想来他们也没脸说,我猜他们一定是和你说,我娘不服气,要勾引我爹上位,你气急了就一碗药了结我母亲。你现在一定觉得可惜了,当时他们若是说了,只怕我那时候就被你卖了,或者连我一块杀了,毕竟姚家真正有决断的人只有你。”李恭谨淡淡道。
姚氏气息越发不匀,李恭谨猜的全对。她确实恨,李达和他爹,敢做坏事,又没干坏事的决心,做一半半,留下这么个祸患。
“你难道不在意你母亲,她是我杀的,尸骨无存!”姚皇后凄厉的叫起来。
“我当然在意她,但我也在乎我爹,我娘和我说,这个世上只剩我爹会保护我,我永远记着我娘的话”李恭谨深吸一口气,眼底的阴郁尽数散去。
姚氏看到李恭谨恢复如初,满眼满身都是堂亮,首接跪在地上。
“你......不......恨”姚氏喘着大气。
“我恨”李恭谨单膝下跪,首视姚皇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所以这太子之位,我会守的稳稳的,你的儿子女儿以后得矮我一等,在我的阴影下活着,我也会好好奉养你,让你看看,你看不上的贱婢之子,如何权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