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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李青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王轱辘还睡着，一条结实的胳膊搭在被子上，肩头的伤疤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她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那道疤，男人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喉结滚动了一下。
"再摸就办了你。"王轱辘突然睁开眼，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李青飞快地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带着胡茬的下巴蹭过她颈窝，温热的手掌己经探进睡衣下摆，在那两团上揉搓着。
"别闹。"李青拍开他的手，"今天第一批草莓要发货，得去大棚盯着。"
王轱辘不情不愿地松开她，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才五点。"屏幕上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是城里超市催货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肌肉线条在晨光中格外分明，"我去装车，你叫醒俩小崽子。"
院子里飘着薄雾，五菱宏光停在梨树下，车身上还沾着昨天的泥点。李青舀了瓢井水泼在挡风玻璃上，水珠顺着"青山合作社有机农产品"的字样往下淌。梨生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变形金刚书包。
"妈，张奶奶说今天教我认草莓品种。"
李青把热腾腾的菜包子塞进儿子手里："先把数学作业写了。"她转头看见梨叶正踮脚够晾衣绳上的小围裙，粉色的围裙上印着一个卡通草莓，是网店搞活动送的赠品。
王轱辘光着膀子从仓库出来，肩上扛着两箱包装好的草莓。汗水顺着脊背的沟壑往下流，把工装裤的裤腰洇成深蓝色。李青递给他毛巾时，这人趁机在她手心挠了一下。
"爸妈来了。"王轱辘突然朝院门外扬了扬下巴。
李青父亲穿着白色太极服，正在门口的空地上打云手。老爷子病后恢复得不错，就是右腿还有点跛。李青母亲挎着竹篮走过来，里面装着刚摘的枸杞芽："给你们拌个凉菜。"
"妈，梨生的家长会......"
"知道知道，下午三点嘛。"老太太利落地摘着枸杞芽，"你爹现在能一口气爬上后山了，接送孩子没问题。"
大棚里弥漫着草莓甜腻的香气。李青蹲在垄沟间检查果实成熟度，指尖拂过鲜红的莓果时沾上了晨露。王轱辘开着电动三轮送完第一车货回来，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泥和草叶。
"超市说今天加订二十盒。"他蹲下身帮李青系松开的鞋带，"网红要来首播。"
李青皱眉："又是那个'草莓西施'？上次她把我们包装盒都拍反了。"
王轱辘突然凑近，鼻尖蹭过她耳垂："吃醋了？"没等李青反应，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给你带的。"
是一个毛绒草莓的挂件，还带着快递包装的塑料味。李青刚要嫌弃，就看见挂件上印着"青山合作社"的logo——是他们网店新设计的商标。
"李大勇联系的厂家，说是什么......周边产品。"王轱辘挠挠头，显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阳光透过塑料大棚照进来，草莓叶子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李青把挂件系在手机上，一抬头发现王轱辘正盯着她看，黑眼睛里映着点点阳光。
"看啥？"
"你。"王轱辘伸手摘掉她头发上的草屑，"比草莓好看。"
李青耳根一热，弯腰继续摘草莓，却听见大棚门口传来咳嗽声。七叔公拄着花椒木拐杖站在那儿，老脸上写满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县里来电话，说赵家那事儿查清了。"老人用拐杖敲了敲地砖，"下午电视台要来采访咱们合作社。"
王轱辘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李青知道他想起了地窖里找到的那些账本，赵家往县里送的不仅是香油，还有成箱的现金。她悄悄握住丈夫的手，感受到他掌心有一层薄茧——是常年握农具和方向盘磨出来的。
中午吃饭时，合作社比往常热闹。李大勇媳妇在晒场上支起了大锅，炖了杂鱼贴饼子。张婶带着梨生认草莓品种，小本子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图案。李青父亲和七叔公坐在柿子树下下象棋，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
"首播三点开始。"李大勇捧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上显示着他们的网店页面，"'草莓西施'说要把咱们山庄也拍进去。"
王轱辘正往五菱宏光上装货，闻言皱了皱眉："别拍孩子。"
李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自从赵家倒台，网上就有人扒出王轱辘的身世，甚至有人跑到合作社来"探秘"。她把冰镇的绿豆汤递给他："我跟爸妈说了，这几天接送孩子走西门。"
下午的首播意外顺利。"草莓西施"穿着汉服在大棚里转悠，手机支架上的补光灯把草莓照得晶莹剔透。李青站在镜头外，看着网店订单数蹭蹭往上涨。
"家人们看这个白雪公主品种！"女主播捏着一颗白草莓夸张地尖叫，"咬一口会爆浆哦！"
王轱辘蹲在角落里装箱，嘴角抽了抽。李青踢了他一脚，自己却差点笑出声。突然，首播间弹幕炸了——有人认出了正在打包的王轱辘。
"那个大叔好帅！"
"是老板吗？求联系方式！"
李青眯起眼睛，抄起一盒草莓走到镜头前："这是我们合作社的特供礼盒，扫码下单送有机梨膏糖。"她故意站在王轱辘前面，挡住了大半镜头。
首播结束后，李大勇媳妇边拆设备边偷笑："青妹子，醋劲儿不小啊。"
李青红着脸去仓库清点库存，却被王轱辘堵在货架后面。这人身上还带着草莓香精的甜腻味儿，呼吸喷在她耳畔："老板娘宣示主权呢？"
"谁让你......"话没说完就被吻住了。王轱辘的吻带着薄荷糖的凉意，估计是刚才首播前特意吃的。李青的手抵在他胸膛上，能感受到结实的肌肉下心跳又快又重。
货架突然晃了一下，几盒草莓酱差点掉下来。王轱辘单手接住罐子，另一只手还搂着李青的腰："晚上去山庄住？"
李青知道他说的是合作社新开发的生态山庄，半山腰的小木屋己经对外开放了。她刚要点头，仓库门突然被推开，梨生举着作业本冲进来："妈！张奶奶说我作业全对！"
晚饭后，王轱辘果然骑着摩托车来了。李青刚把两个孩子哄睡，正在院里晾衣服。摩托车大灯扫过晾衣绳，照得她真丝睡裙几乎透明。
"上车。"王轱辘扔给她个头盔，"带你看星星。"
山路两边的梨树开着白花，在月光下像落了一层雪。李青搂着王轱辘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上。摩托车引擎声惊起了几只夜鸟，扑棱棱地从树梢飞过。
山庄的小木屋还散发着松木香。王轱辘从后备箱拿出条毯子铺在观景台上，远处合作社的灯火像散落的星星。夜风吹起李青的睡裙下摆，王轱辘的手顺着她小腿往上滑，在膝盖处的旧伤疤上停留了一会儿——那是她小时候摔在梨园石子路上留下的。
"今天县里说，要给咱们装冷链物流。"王轱辘突然说，"以后草莓能卖到省外了。"
李青靠在他肩上，闻到了须后水混着柴油的味道。她知道这个男人为了合作社跑了多少趟县城，喝了多少不想喝的酒。银镯子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她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七叔公说的话——"日子要像梨树一样，年年开花结果"。
王轱辘的手不知何时探进了她的睡裙，带着薄茧的指腹着她腰间的。李青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手指陷进他胳膊的肌肉里。夜风突然变大，吹落了满树的梨花，白色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随着起伏的动作一点点落在地上。
下山时己经过了午夜。摩托车灯照亮了路边的野草莓，红艳艳的像一粒粒宝石。李青搂着王轱辘的腰昏昏欲睡，听见他哼起了跑调的老歌。
合作社的灯火越来越近，家的轮廓在月色中渐渐清晰。梨园里传来几声犬吠，然后是张婶压低嗓音的呼唤——"大黄，别吵着孩子"。
李青把脸贴在王轱辘背上，闭上了眼睛。明天还要早起摘草莓，网店订单要处理，梨园要疏花，山庄要接待旅行团......但此刻，她只想听着这个男人的心跳，在这条洒满月光的小路上一首开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