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 镇魂钉松动
敖清塞入我掌心的,是半片冰凉的逆鳞。
鳞片内面刻满细密龙文,最中央嵌着块青铜碎片——那分明是初代婚书的残页!当我的龙血滴在上面时,碎片突然软化,如活物般爬上心口的北斗龙印。
"夫君可还记得..."敖清的龙爪轻抚我右臂暗红纹路,"当年在龙宫密室,我们用什么立誓?"
记忆突然闪回:人类侍卫割开手腕,将血滴入敖清的剐刑伤口;而敖清则掰断半根龙角,蘸着两人的血在逆鳞上书文。那根断角后来...
"化作了睚眦刀。"敖清突然扯开自己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疤痕,"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龙宫废墟中的睚眦刀突然震颤,挣脱其他法器的包围首飞而来。刀锋在飞行途中不断缩小,最终变成半截龙角落入我右爪。当龙角触及逆鳞时,整片鳞突然融化,形成青金色的墨汁悬浮空中。
敖清抓住我的右腕,引导龙角蘸取墨汁。当"笔尖"落在心口婚书残页上时,九百九十九个"刘定渊"的名字同时发光。每个名字都渗出一滴血珠,在空中映出对应的轮回记忆。
"这一世...你终于写对了。"敖清的声音突然带上华云梦的腔调。
血珠开始融合,凝成八颗较大的金血悬在婚书上空。龙角不受控制地挥动,在金血间勾连出"永结同心,共镇阴阳"八个龙文。最后一笔落成的刹那,整张婚书浮到空中放大,将我们笼罩在契约金光里。
心口的北斗龙印突然离体而出,与敖清心口的半片星图拼合。完整的北斗星图旋转扩大,每颗星辰都射下光柱,将龙宫照得如同白昼。在这样强烈的光芒下,我右臂鳞片下的暗红纹路无所遁形——它们正组成执法长老扭曲的面容!
"你竟敢...用我的龙髓..."纹路疯狂扭动,发出刺耳尖啸,"那就一起..."
暗红纹路突然暴起,如毒蛇般缠向敖清脖颈。她不躲不闪,反而迎上前让纹路缠得更紧。就在长老残魂即将勒断她咽喉时,敖清左眼的金光突然转为华云梦的黑色瞳孔!
"公子...动手..."她的声音变回人类少女的声线,"用睚眦刀..."
龙角在掌中重新化为睚眦刀。刀柄的龙眼大睁,投射出初代镇龙司主的忏悔影像:"余铸此刀非为屠龙,实为镇守两界。凡持刀者当记,真龙之威不在杀伐,而在..."
影像突然中断。执法长老的残魂趁机钻入刀柄龙眼,整把睚眦刀顿时变得滚烫暗红。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契约金光驱散的暗红纹路,正通过刀身向我全身蔓延!
"就是现在!"敖清突然双手握住我持刀的手,将刀尖转向自己心口,"他忘了我心腔里有什么..."
睚眦刀刺入她疤痕的刹那,整片龙宫遗址突然寂静。时间仿佛凝固,只见刀身一点点没入她胸膛,却没有鲜血流出。当刀柄也即将消失时,敖清突然露出华云梦式的微笑:"公子还记得...贺家小姐临终时说的话吗?"
记忆闪回第十二世:贺家小姐被铁链锁在祭柱上,刀锋入心时她嘴唇开合。当时听不见的话语,此刻却清晰回响——"将军,龙卵在..."
"在我心腔里。"敖清握着我的爪子彻底推入睚眦刀,"一首都是..."
刀柄完全没入她身体的瞬间,整片北斗星图突然收缩。所有光芒聚焦到刀身消失的位置,那里开始凸起不规则形状。敖清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不断鼓起游动的包块,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坚持住..."我龙爪按住她心口,"他在吞噬龙卵..."
敖清的异色双瞳突然同时流血。左眼金光暗淡,右眼却亮得惊人。当她的指甲抠进我龙鳞缝隙时,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最后讯息:"不是卵...是刀鞘..."
一道青光自她心口迸射。睚眦刀柄缓缓退出,刀身裹着层晶莹的龙髓膜——那正是龙卵所化的刀鞘!执法长老的残魂被困在刀鞘内,发出绝望的嘶吼:"你们竟敢...用龙族至宝..."
"是你亲手锻造的囚笼。"敖清虚弱地倒在龙宫残垣上,"用你当年抽走的...公主龙髓..."
星图突然降下七道光柱。每道光都化作镇魂钉,将刀鞘钉在龙宫中央的剐刑台遗址上。执念长老的惨叫随着每根钉入的镇魂钉逐渐微弱,当第七根钉落下时,整个刀鞘突然透明化——里面哪有什么残魂,只有团不断翻滚的暗红龙髓!
敖清挣扎着爬起,异色双瞳首次流露相同情绪:决绝。她将龙角睚眦刀举过头顶,刀尖对准透明刀鞘:"夫君,最后一击..."
我龙爪覆上她握刀的手。两人合力刺下的瞬间,阴阳河突然改道,河水如巨龙般冲入龙宫,将我们与刀鞘一起吞没。在水流淹没头顶前,瞥见敖清嘴角含笑——那分明是华云梦计谋得逞时的表情!
水下世界光怪陆离。暗红龙髓在河水中舒展,竟化作缩小版的执法长老。他疯狂扑向敖清,却被睚眦刀鞘困住动作。当刀尖触及龙髓核心时,整条阴阳河突然沸腾,河底所有青铜棺同时开启!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长老的龙髓团中浮现无数人脸,"我在每个时空都..."
敖清突然吻上我的龙角。这个带着血腥气的吻渡来半枚逆鳞,正是情魄当年留给人类侍卫的那滴血所化。逆鳞入体的刹那,所有青铜棺中的"刘定渊"同时睁眼,他们化作流光穿透水面,如百川归海般涌入我的龙印。
"现在..."敖清的声音与华云梦完全重合,"该镇魂了..."
睚眦刀彻底贯穿龙髓团。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只有无数记忆画面如雪花般散落:执法长老年轻时在龙族学堂作弊;他第一次剐刑时手抖划错位置;甚至还有他偷偷爱慕敖清姐姐的片段...这些最平凡的记忆,才是真正击溃他的武器。
"不!不要看!"龙髓团剧烈收缩,"这些不是..."
河水突然退去。我们跪在重新露出的龙宫正殿,面前插着归鞘的睚眦刀。刀鞘内的暗红己完全净化,变成晶莹的龙髓液。而更惊人的是阴阳河两岸——枯死的树木全部重生,但新长的枝叶都呈龙鳞状,在阳光下闪着金青二色。
"壁垒开始瓦解了。"敖清拾起睚眦刀,突然划开自己手腕,"需要新的镇守者..."
她的血滴在龙宫地面,立刻长出水晶般的龙纹。当她把刀递给我时,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夫君可愿..."
话未说完,她突然踉跄倒地。我接住她才发现,心口那个被睚眦刀刺入的伤口始终没有愈合——华云梦的人类部分正在消散!
"没关系..."她试图捂住伤口,"这本就是..."
我扯下片心口金鳞按在她伤口上。龙鳞融入血肉的瞬间,阴阳河水突然倒流,在我们周围形成水幕。幕上显现出千年前人类侍卫抱着龙卵逃离的画面,而当时情魄消散前最后的手势...根本不是祝福,而是在画契约符文!
"原来你早就..."
敖清的身体突然一分为二:华云梦的人类躯体向后倒去,而敖清龙魂则浮到空中。更惊人的是,睚眦刀鞘中的纯净龙髓自动飞出,在两者之间形成桥梁。
"最后的选择。"敖清的龙魂开始分解,"用龙髓救她人性..."
"...或助我重凝龙身。"华云梦的残躯己经透明,"但只能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