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的手猛地一颤,蜜饯碟子"啪"地摔在地上。
去年她小产时,李昭仪确实每日都来探病,握着她的手掉眼泪,说"妹妹你要想开些"。
原来那些眼泪,都是拿别人的血换来的!
"惠妹妹?"李昭仪端着茶盏走过来,正撞见满地碎瓷,"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惠贵人猛地站起来,裙摆扫得石桌首晃,"本宫忽然想起要给太后抄经,先走一步。"
李昭仪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郑婕妤不知何时凑过来,指尖捏着块碎瓷片:"姐姐,这蜜饯碟子上的花纹,倒和夏初瑶宫里的那套青花瓷很像。"
"她这是要拆我们的台!"李昭仪抓起茶盏就要摔,又生生忍住——这御花园里多的是耳目,若被人看见她撒泼,只会让那些中立妃嫔更瞧不起。
与此同时,藏兵谷的迷雾正随着三柱云香的点燃缓缓消散。
赵云握着长剑立在洞前,望着石壁上逐渐清晰的星图,耳边响起夏初瑶信中的话:"月相为引,星图为钥,当北斗第七星与石壁上的银斑重合时,机关自开。"
黄祭司捋着白须长叹:"公主果然是天选之人,竟能参透这融合两族的守护阵。"
赵云望着逐渐露出真容的藏兵洞,心中的阴霾散了大半。
可当他举起火把照向洞门时,却倒吸一口冷气——洞门上刻着的,竟是大夏初代皇帝的玉玺印,旁边还盘着条活灵活现的青铜龙,龙眼处嵌着两颗鸽血红的宝石。
"将军,"张向导凑过来,"这龙眼睛......莫不是要滴血认主?"
赵云的手指刚要触碰龙目,腰间的飞鸽囊忽然震动。
他展开新收到的信笺,夏初瑶的字迹清瘦有力:"莫动龙目,那是机关的杀招。
明日卯时三刻,月落星沉之际,用银簪尖挑开龙颔下的鳞片......"
栖凤阁的更漏敲过三更时,夏初瑶正对着李昭仪的卷宗发笑。
刘女官捧着药盏进来:"公主,李昭仪宫里的小宫女说,她和郑婕妤方才在偏殿吵得厉害,连茶盏都摔了三个。"
"她们越是急,便越容易露出马脚。"夏初瑶将卷宗收进暗格里,目光落在案头的飞鸽传书上——赵云说迷雾己散,藏兵洞现形,只是洞门难开。
她着发烫的银簪,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这簪子是用大夏皇陵的陨铁打造的,或许与初代皇帝的机关有某种联系。
"刘嬷嬷,"她起身走向妆台,"明去内务府,就说本宫要借那幅《大夏舆图》。
另外......"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月亮,"让孙翻译再传信给赵将军,告诉他龙颔下第三片鳞片是活的。"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夏初瑶与刘女官对视一眼,同时屏住呼吸——那脚步声极轻,却带着股阴狠的劲,像是猫在捕猎前的试探。
刘女官刚要去取防身的短刀,便听见廊下传来李昭仪的笑声:"妹妹明日可一定要来本宫的赏花宴,本宫特意备了南海的珍珠粉。"
"姐姐放心,"郑婕妤的声音甜得发腻,"妹妹怎会错过这等盛事?"
夏初瑶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知道,这两人今夜必定要合计出什么阴招——或许是往她的茶里下毒,或许是在太后跟前诬告她私通北燕。
但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将她们的每一步棋都变成自己的垫脚石。
夜风掀起窗纱,银簪上的缠枝莲愈发灼热,像是在提醒她:更大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夏初瑶望着李昭仪和郑婕妤的身影消失在廊角,指尖轻轻叩了叩妆台。
刘女官己将短刀收回袖中,压低声音道:"公主,这二人近日频繁往尚食局跑,奴婢昨日派小桃去送玫瑰露,听见她们与掌膳女官说'要选最甜的荔枝'。"
"荔枝?"夏初瑶挑眉,"如今才入夏,荔枝要从岭南快马加鞭送过来,李昭仪倒舍得下血本。"她忽然想起什么,"生辰宴的菜单可送来了?"
"昨日送来的,"刘女官从妆匣下抽出一张洒金笺,"荔枝酿、樱桃酪、蟹粉狮子头,还有西域葡萄酿。"她指着最后一行,"这葡萄酿是北燕进贡的,往年都是宋婉清管着酒窖,如今李昭仪却抢着说要'为皇上助兴'。"
夏初瑶的指尖停在"葡萄酿"三个字上。
北燕的葡萄酒,最是清冽,却也最易被做手脚——前世她做销售时,见过太多酒局里的暗招。"去尚食局,"她将金笺折起,"告诉掌膳女官,本宫要亲自验看生辰宴的食材。
再让赵舞者来,本宫有新的舞谱要教她。"
三日后,尚食局的偏殿里,夏初瑶掀开最后一坛葡萄酿的泥封。
酒气裹着果香扑面而来,她却皱起眉,将酒坛倾斜——坛底沉着几星细碎的朱砂。"刘嬷嬷,"她对守在门口的老嬷嬷使眼色,"去请李昭仪来,就说本宫发现了'好东西'。"
不多时,李昭仪袅袅婷婷而来,金步摇在鬓边乱颤:"妹妹这是做什么?
皇上生辰宴的酒,怎可随意翻动?"
"姐姐来看看这坛酒。"夏初瑶将酒坛推过去。
李昭仪凑近一看,脸色骤变——朱砂是剧毒,混在酒里,饮下三盏便要肠穿肚烂。
"妹妹莫要血口喷人!"李昭仪后退半步,"这酒是北燕进贡的,你这般闹,是要挑唆大夏与北燕的关系?"
夏初瑶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姐姐可知,北燕进贡的葡萄酒,坛底都有'燕'字火漆?"她指着坛身,"这坛的火漆是新补的,连纹路都对不上。"她又摊开纸,上面是尚食局小吏的证词,"昨夜子时,有小太监见郑婕妤的贴身侍女提着朱砂瓶进了酒窖。"
李昭仪的指尖掐进掌心,强撑着笑道:"不过是个侍女,难不成能代表本宫?"
"那便请郑婕妤来说话。"夏初瑶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脚步声。
郑婕妤面色发白,被两个宫娥架着,袖中还掉出半瓶朱砂。
"姐姐可知,本宫前日让孙翻译教了尚食局的小太监北燕话?"夏初瑶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那侍女说'这是昭仪娘娘要的',可巧被听懂了。"
李昭仪踉跄着跌坐在凳上,金步摇歪在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