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立刻举着火把,警惕地照亮了岩城刚才站立位置附近的岩壁和地面。
封九歌则迅速在周围丈量,用赶山鞭敲击岩壁和地面,寻找可能存在的空洞或者暗门。
乌兰将地上的滕云扶起来,靠在岩壁上,随后便加入寻找的队伍。
青莲强压下心中波涛翻涌的骇浪,鹰隼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空地。
很快,她便发现了异常……
在岩城最后站立的松软泥土上,留下了他清晰的脚印。
但脚印的方向……不是向前,也不是向后……而是……朝着左侧的岩壁迈出了两步,然后……戛然而止。
就好像他慢慢向岩壁靠近,然后……在最后的时刻,钻了进去,与岩壁融为一体。
而在他的脚印旁边,还有几道轻微的,像鸟爪划过一般的拖拽痕迹。
“你们来看……”青莲急忙招呼几人上前,指着那痕迹和脚印的消失点:“有拖拽痕迹,但没有办法确定是被强行拖走的,还是被这东西救走的……”
闻言,封九歌和乌兰迅速围拢上来。
手中的赶山鞭仔细地探查着岩壁,却没有发现任何缝隙或者是松动的迹象。
乌兰则俯下身子,脸上的青铜傩面几乎快贴到地上那一块鸟爪留下的痕迹上了。
她伸出手指,非常小心地沾了一点痕迹边缘的泥土,凑到傩面下嗅了嗅。
“这气味……”乌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那日在祠堂下方溶洞中水塘附近的气味……很像,但似乎……要比那里更加新鲜几分?”
略微停顿片刻后,疑惑道:“好像还混杂了……一丝……婴儿身上特有的奶腥味?”
婴儿的奶腥味?
和那令人窒息的啼哭声以及“掳走”岩城的鸟爪痕迹混在一起?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哇……!”
就在这时。
第二声凄厉,饱含着痛苦,带着满腔怨毒的婴儿啼哭声,兀地从通道的深处传来。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似乎离他们更近了一些。
而且……在这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中,隐约还有几声……微弱的,像是成年男子的,充满恐惧和痛苦的闷哼。
是岩城的声音吗?
还是说……里面还有其他人?
这哭声如同一道催命的符咒,在昏暗的通道中回荡不止。
那几点泛着蓝光的鬼火骤然熄灭。
通道深处,一片死寂的黑暗如同远古妖兽张开的深渊巨口,等待着将此地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而岩城戛然而止的脚印……鸟爪状的拖痕……以及那声近在咫尺的啼哭……
所有的一切,通通指向通道尽头连接着巴代雾寨祠堂地下的终极黑暗。
“追!”青莲眸中寒光迸射,脸上再无半分犹豫,身形如电,朝着啼哭声传来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冲入前方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乌兰搀扶着面色惨白,身体尚且虚弱的玄真……封九歌背起还在昏迷中的滕云长老紧随其后……几人朝着黑暗中缓步前行。
暗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被一堆散落的碎石挡住了去处。
青莲看向四周,又回头望向渐渐隐在黑暗中的道路,叹气道:“咱们自己搬吧。”
说罢,青莲便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身体呈现一种防御姿势,乌兰从旁协助,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周围。
她们谁也无法断定这里是否绝对的安全,精神必须高度集中,否则一个疏忽就有可能连累众人。
当最后一块碎石被移开,一个仅容脑袋探出的豁口出现在眼前。
青莲屏住呼吸,将火把缓缓伸出豁口。
火光驱散了前方的黑暗,照亮了一个低矮却非常“干净”的岩石空间。
这里没有矿道内常见的支撑木架,墙壁和地面似乎也被人为修整过。
而在豁口的正对面,那面相对平整的岩壁上,赫然出现了一扇由厚重青石板制成的紧闭暗门。
暗门样式古朴,门缝处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许久未曾开启。
但真正让青莲瞳孔收缩,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的是……
暗门的右上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深深地烙印着一个她曾经见过的图腾……
那是在巴代雾寨祠堂中,供奉在历代大祭司牌位最上方,象征着寨子守护的古老族徽。
“这里……竟然……”
青莲有些错愕,这条从废弃的矿洞延伸出来的暗道,最终出口处的暗门竟烙印着巴代雾寨的族徽。
这意味着什么?
她猛地回头,望向身后来时的方向,震惊的眼神中此刻泛起一抹冰冷的寒意。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详细路径图在她脑中瞬间铺展开来……后山矿洞连接暗道,而这暗道又通向了这座暗门。
而门后……必然连接着寨中祠堂的某个地下空间。
买命钱、被掳的孕妇、岩城反常的心虚、对矿洞的“熟悉”程度、傩寨秘符、祠堂族徽……
所有的线索,如同杂乱无章的麻绳,搅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头绪,但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令人无法辩驳的黑暗核心。
“乌兰……”青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指着那扇暗门上的族徽,一字一句,如同从冰窖中挤出:
“我们……找到‘里面’了。”她刻意加重了“里面”两个字,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石,看到了祠堂地下那无法想象的罪恶渊薮。
而那个极力阻止探查,此刻就在暗道外的人……他的嫌疑,已如这烙印般清晰刺目。
暗道狭窄,火把的光晕在青莲苍白的脸上跳跃,映照着她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这扇紧闭的青石暗门,如同地狱的闸口,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背叛与黑暗的令人窒息的秘密。
不一会儿。
几人来到了石门面前,望着这座巨紧闭的石门,青莲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岩城此刻“失踪”在外面的矿道里,更让这扇门的存在充满了不祥。
“青莲……开,还是不开?”
乌兰傩面下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青莲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枚硕大的族徽,指尖因紧握的双拳而导致失去了血色。
嘴唇上被牙齿咬出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几人都知道,现在的她面临着极为困难的抉择、
如果打开此门,后面极有可能会触发致命的机关。
但是如果不开,那么真相便永远被这些冰冷的石头所隔绝,而那些孕妇也永远死不瞑目。
她呆呆地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眼神从迷茫到坚定,再到现在充满着破釜沉舟一般的决绝。
“开!”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有任何的质疑:“无论后面是什么,我们必须面对,别忘了地上还有一万多寨民呢,再往大了说,万一这后面就是那‘血婴蛊’……”
乌兰和封九歌面面相觑,二人相视无言,再回头看向青莲时,眼神中竟多了几分敬佩:“青莲,你说吧,怎么做?”
青莲上下打量了一番石门,又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示意封九歌和乌兰戒备,自己则缓缓靠近暗门。
紧了紧手中的雷木剑,左手伸出半尺小心触摸门缝边缘的尘土,细长的手指在门缝下划过,试图寻找开启这巨门的方法。
青莲调动体内的真气运行至指尖位置,此刻的手指便如同探测仪一般可以渗入门缝边缘一般到不了的地方,企图找到可以直接开门的办法。
乌兰和封九歌见状也开始在四周的墙壁上寻找凸出或者凹下去的岩石,这些是极有可能作为开启机关的按钮的。
封九歌手中的赶山鞭一下一下敲打着岩壁上的石头,每一次敲打都伴随着碎石飞溅。
就在几人全身心投入到寻找开门办法的时候,一声凄厉到让人心神不宁的呼啸声,毫无征兆的从几人的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