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总导演亲自示范现代舞结果把自己摔成大螃蟹”、“路人甲临阵脱逃导致小卖部太子带资进组(并成功植入‘实惠万家’纯净水广告牌作为苏格拉底思考时的背景板)”、以及“服装危机最终依靠小美同志的‘后现代拼接乞丐风’时尚改造才勉强得以续命”等一系列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创作波折”之后,“和谐里社区首届生活哲学情景剧大赛(暨‘金拖把杆’奖评选)”终于……嗯,颤巍巍地,迎来了它“历史性”的第一次完整联排。
李大明白,这位名义上的总策划兼总导演,此刻的心情,比他第一次在社区公告栏上张贴那份充满了“此在与应然”的垃圾分类哲学海报时还要……紧张和忐忑。他知道,这次联排,将是对他(以及整个草台班子)近一个月来“辛勤付出”(主要是鸡飞狗跳)的第一次“阶段性检验”,其结果,不仅关系到他们能否在即将到来的“和谐社区”评选活动中“一鸣惊人”(或者“一败涂地”),更首接关系到他李大明白在“和谐里”社区那本己“岌岌可危”的“文化人”声誉,是否会……嗯,彻底崩盘。
为了表示对这次联排的“高度重视”,他还特意将钱主任也“恭请”到了排练现场(那个依旧是小会议室改造成的“多功能艺术空间”),希望钱主任能在“百忙之中”对他们的“艺术创作”给予一些……嗯,“高屋建瓴”的指导意见(主要是希望钱主任在看到他们如此“艰苦奋斗”的份上,能稍微松口,追加那么一点点“道具服装改善经费”)。
王姐则更是将这次联排视为她“演艺生涯”的“重要里程碑”。她提前三个小时就开始化妆(主要是往脸上多涂了几层粉,并用眉笔将自己的眉毛描得更像……嗯,两把即将出鞘的关公大刀),还特意穿上了那件经过小美“时尚改造”后更显“吉普赛女王”风范的“赞西佩百衲袍”,在后台(会议室角落的饮水机旁)不停地走着“猫步”,练习着各种“悲痛欲绝”、“欣喜若狂”、“以及……对苏格拉底充满了‘爱恨情仇’的复杂眼神”。
至于其他演员,则大多处于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咋地”的“佛系”状态。他们对李大明白那些“高深莫测”的哲学台词早己“放弃治疗”,只求能记住几句“关键词”,别在台上当“木头人”就行。
下午两点整,在李大明白一声充满了“悲壮”与“宿命感”的“开始!”之后,“和谐里社区哲学大戏”的第一次完整联排,正式拉开了它那注定要……嗯,载入“社区黑历史”的帷幕。
首先登场的,是开幕大戏《当苏格拉底逛菜市场(和谐里社区环保互动魔改版)》。
演员忘词是标配: 扮演苏格拉底的张书记,在念出那句经典的“哦,可敬的摊主,关于‘美的理念’……”之后,便成功地……卡壳了。他眉头紧锁,冥思苦想,足足在台上愣了半分多钟,最后,在王姐(她此刻正以“艺术总监”的身份在台下“督战”)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鼓励”下,才终于……嗯,灵光一闪,接了一句:“……您这黄瓜,保甜吗?”首接将一场“哲学辩论”变成了“农产品质量咨询”。
错位是常态: 扮演“卖菜王大妈”的孙阿姨,因为过于紧张,在苏格拉底问她“什么是真正的公平秤”时,竟然首接跪倒在地,抱住苏格拉底的大腿(那条裹着“喜羊羊床单”)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得给我做主啊!隔壁老王家的狗又在我家门口拉屎了!”——她显然是把李大明白之前调解过的另一桩“邻里纠纷”给串戏了。
道具提前散架是惊喜: 苏格拉底那根象征“智慧与真理”的“拖把杆权杖”(顶端系着王姐孙女的红领巾),在他一次情绪激动(主要是想不起词儿急的)地挥舞时,拖把头……光荣地飞了出去,险些砸到台下正在专心拍摄的小美的手机镜头。而背景里那座用“美的空调”和“海尔冰箱”纸箱糊成的“帕特农神庙”,也在一阵莫名的微风(可能是某个演员放了个屁)吹拂下,摇摇欲坠,最终以一个极其“后现代”的姿态,缓缓地……向旁边扮演“雅典公民甲”的刘大爷的头上,倾斜了过去(还好刘大爷反应快,一个“老年迪斯科”式的闪避,躲过一劫)。
紧随其后,是王姐的“独角戏”——《赞西佩的呐喊(加长加料催泪版)》。
王姐的表演,只能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她将一个“被哲学耽误了家庭幸福的苦命女人”形象,演绎得……嗯,过于,以至于有些“油腻”。她时而捶胸顿足,时而仰天长啸,时而又在“苏格拉底之墓”(一堆纸箱上盖了块黑布)前跳起了她自创的、融合了广场舞、拉丁舞、以及……嗯,某种不知名原始部落祭祀舞蹈元素的“灵魂悲歌独舞”。其动作之奔放,其表情之狰狞,其哭声之凄厉,足以让台下的小美都忍不住……偷偷调低了手机的收音麦克风音量。
最后登场,是实验默剧《保安亭的西西弗斯(老王抽烟解乏版)》。
保安老王,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木讷表情。他推着那个画着石头的纸箱,在舞台上(会议室中央那块空地)来来回回,走了不到三趟,便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走到舞台角落(老赵的“VIP专座”旁),一屁股蹲下,开始了他那雷打不动的“西西弗斯式课间休息”。老赵则依旧在旁边专心致志地下着他的棋,偶尔抬头看一眼老王,眼神中充满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嗯,惺惺相惜。
而技术层面,更是……一言难尽。
音响师小孙, 在苏格拉底与王大妈就“黄瓜的保甜度”进行“哲学探讨”的关键时刻,非常应景地播放了一段……嗯,节奏感极强的《两只老虎爱跳舞》的Remix版。而在赞西佩“哭坟”的高潮部分,他又“别出心裁”地插入了一段……郭德纲相声的经典开场白:“噫——!这 Messieurs et Mesdames,各位父老乡亲,承蒙各位捧场……”
灯光师老李, 则更是将他的“意识流打光法”发挥到了极致。他似乎……在排练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因为觉得“剧情过于催眠”,而不小心……睡着了。于是,整个《保安亭的西西弗斯》的后半段,都是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依靠观众们丰富的想象力(以及老王打火机点烟时那微弱的火光)来完成的。
几乎所有能出错的地方,都以一种李大明白完全无法预料(也无法阻止)的方式,精准地、完美地,出错了。
李大明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台下(钱主任在开场十分钟后,就以“街道临时有紧急会议”为由,脚底抹油溜了),看着眼前这堪称“史诗级灾难”的联排景象,他那张本就因为长期“哲学思辨”而略显苍白的脸,此刻,更是……面如死灰,了无生趣。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艺术理想、所有的哲学追求、以及……所有对“和谐社区”评选的美好憧憬,都在这场“从头错到尾”的联排中,被无情地、彻底地,碾压成了宇宙的尘埃。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坚持要搞这个“哲学剧大赛”,是不是……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或者,是被康德的“三大批判”给……嗯,批判傻了?
当最后一位演员(王姐,她还在意犹未尽地表演着赞西佩的“悲伤谢幕”)终于离开“舞台”后,整个小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小美的手机,还在敬业地闪烁着录制指示灯,忠实地记录下李大明白那张如同“被美杜莎石化了一般”的……绝望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