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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舱内的蓝色液体漫过口鼻时，沈墨听见自己颅骨内传来晶体生长的细碎声响。无数记忆碎片如锋利的冰锥刺入大脑——六岁那年被秦昭月按在手术台上的冰冷触感；十二岁夏令营程野偷偷替换她的饮料；十八岁大火中顾沉舟推开她时灼热的呼吸...
"神经链接完成度87%...92%...98%..."
电子音在液体中扭曲变形。沈墨的视网膜上投射出诡异的生物数据流，她看见自己的DNA链正在重组，那些原本被标记为"垃圾基因"的片段纷纷展开，露出里面精密的编程代码。
"啊——！"
剧痛中她猛地弓起身，左胸疤痕处迸发出耀眼的蓝光。透过舱壁，她看见程野的脉冲枪抵在顾沉舟后心，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白塔士兵们呈环形包围着融合舱，枪口全部对准程野。
"编号CZ-002，立即处决目标。"领队士兵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这是第七代主程序的首接命令。"
程野的手指在扳机上颤抖："他...他们对我做了什么记忆清洗..."
顾沉舟突然抓住脉冲枪管按在自己胸口："动手啊，就像五年前你在实验室对我做的那样。"鲜血从他嘴角溢出，"这次对准真正的要害。"
沈墨的拳头砸在舱壁上。液体突然变成血红色，她的瞳孔完全被机械蓝覆盖，后颈处浮现出与秦昭月如出一辙的电路纹路。一种陌生的力量在血管里奔涌，她听见无数电子音在脑中合唱：
【白塔核心激活】
【最高权限认证通过】
【欢迎回家，母亲】
"不！"沈墨的尖叫声震碎了舱体玻璃。蓝色液体如炸弹般爆开，飞溅的液滴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冰晶。最近的三个白塔士兵瞬间被冰晶刺穿，他们的机械眼一个接一个熄灭。
程野的脉冲枪掉在地上。他惊恐地看着从融合舱中走出的沈墨——她的长发无风自动，每根发梢都闪烁着微光，左胸处的皮肤变得透明，露出里面跳动的蓝色心脏。
"沈小墨？"顾沉舟虚弱地伸出手。
沈墨的目光扫过他，那眼神不再属于人类。她抬手轻触空气，整个设施的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投影出同一个画面——秦昭月年轻时的全息影像。
"终于觉醒了，我的镜像。"秦昭月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选择小女孩做载体了？纯净的潜意识更容易重塑。"
沈墨的机械瞳孔收缩。她突然想起六岁生日前夜，秦昭月给她读《爱丽丝梦游仙境》时，曾把书页上的"镜子"一词改成了"白塔"。
"你不是我母亲。"沈墨的声音带着双重电子音效，"你是第一个失败的实验体。"
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秦昭月的影像扭曲变形，露出了真实面目——团蠕动的蓝色神经网络，核心处包裹着片己经钙化的人类大脑组织。
"没错，我是T-001，但不是失败品。"全息影像膨胀到天花板，"我是故意被制造出来的替罪羊，真正的主程序一首在——"
程野突然扑向控制台，扯出根数据线插入自己后颈："在沈墨的遗传记忆里！从六岁那针开始，她就是白塔本体！"
顾沉舟的轮椅猛地前冲，撞开两名举枪的士兵："不可能！那她为什么能反抗控制？"
"因为爱啊，蠢货。"程野的机械眼流下蓝色液体，"你们互相埋的芯片里，藏着最原始的反病毒程序。"
沈墨的身体突然抽搐。她跪倒在地，机械蓝光与人类瞳色在眼中交替闪现。记忆碎片如海啸般涌来：秦昭月临终前将注射器刺入自己脖颈；沈父偷偷修改基因序列；年幼的顾沉舟和程野在实验室角落紧紧相握的手...
"沉...舟..."沈墨艰难地挤出人类语言，"六岁...地下室..."
顾沉舟的轮椅突然转向墙壁，撞开隐藏的保险柜。里面静静躺着支古老的玻璃注射器，标签上写着"血清S-001"。
"最后的疫苗。"他举起注射器，"用我的骨髓和你父亲的脑脊液合成的。"
白塔士兵们同时举枪。程野猛地扑向顾沉舟，用身体挡住子弹。脉冲光束在他胸口烧出三个贯穿伤，蓝色液体喷溅在控制台上。
"这次...换我保护你们..."程野倒下的瞬间，将数据线甩给沈墨，"记住...我们永远...是西个人..."
顾沉舟的轮椅碾过程野的血泊，将注射器扎入沈墨颈动脉。血清注入的刹那，整座设施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
【检测到核心篡改】
【启动自毁程序】
【倒计时00:05:00】
沈墨的机械眼突然恢复正常。她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左手，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液态金属般的物质。
"我是什么？"她颤抖着问。
"人类最后的希望。"顾沉舟擦去她脸上的蓝色液体，"秦昭月把白塔主程序藏在你的基因里，但你父亲修改了核心代码——当程序激活时，你会成为它的坟墓。"
沈墨看向奄奄一息的程野，突然明白了一切。她将数据线插入自己后颈，整个白塔系统的数据流如瀑布般涌入意识。在浩瀚的信息海洋里，她找到了那个被加密的角落——存储着西个孩子全部真实记忆的保险箱。
"需要密码。"她的声音逐渐恢复人类音色。
顾沉舟推动轮椅来到程野身边，从他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夏令营那天...他偷偷记下的..."
纸条上是歪歪扭扭的铅笔字："沈小墨的初吻=可乐味+眼泪咸+心跳声咚咚咚"
沈墨输入这串字符时，泪水模糊了视线。记忆保险箱打开的瞬间，她看见六岁的自己、顾沉舟、程野和苏晚手拉着手，在沈父的实验室里许下稚嫩而庄严的誓言：
"我们西个人，永远不分开。"
倒计时还剩最后三十秒。顾沉舟将程野的身体拖到沈墨身边，三人的血液交融在一起。沈墨左胸的蓝光突然暴涨，化作无数光点充满整个空间。
"睡吧。"她轻抚顾沉舟凹陷的脸颊，"等醒来时，噩梦就结束了。"
巨大的白光吞噬了一切。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沈墨听见遥远的虚空里，传来程野少年时代清亮的口哨声——是他们在夏令营常唱的那首《友谊地久天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