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浅一大早叫人杀了鹅,用开水烫了,拔了毛,处理好再腌制起来。
再过半个月不到她就该动身去江南了。
今日请几个朋友来吃乔迁宴,顺带履行自己铁锅炖大鹅的承诺。
按照每个人不同的口味,宋浅准备了七八个主菜,都算得上她的拿手好菜。
清淡的排骨炖萝卜、干香的薄荷炸排骨、酸菜鱼、油爆大虾、宫保鸡丁、三鲜蔬菜汤、现炸小酥肉、解腻的凉拌黄瓜。
配上她自己酿的米酒,烤的点心和南瓜饼。
她喜欢美食,也喜欢研究美食的过程。
每次做饭都沉浸式,等菜都做得差不多了。人也来了。
一楼的客厅收拾出来待客,宋浅招呼着把菜上了,这才换了身衣服来迎人。
让她意外的是,明璇和明丰也来了。
她叫迎春去多拿两套餐具和凳子,招呼众人往里走。
他们各自手中都备了乔迁礼,都没让下人提,各自拿了想亲自给宋浅。
明璇头一次来,将手里包好的礼物递给她,清丽的脸上笑盈盈,“不请自来,宋姐姐可别生气。这是给姐姐的乔迁礼。”
她生辰宴时宋浅同她交好,后来一起玩叶子牌,关系亲近了不少。
宋浅接过礼盒,“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明璇同她寒暄,嗔道:“若不是早上在书院遇着云瑶,我还不知姐姐搬出了宋府。姐姐也真是,再有这样的事,可也要知会我一声才是。”
宋浅点头应好,招呼她进屋坐下。
看着眼前这张有些稚气的俊脸,宋浅有些无语。
她同他的关系,难道不该是老死不相要来?
毕竟某种意义上他俩也算得上“旧情人”。
谈崩了感情,哪还能轻轻松松扭头做了朋友?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脸上堆着笑,还真让她没地下手。
宋浅将他也迎了进去,但没收他的礼。
明丰却不乐意,“哎,怎么他们的贺礼你都收,轮到我就不要了?”
宋浅皮笑肉不笑,“明公子说笑了,他们是我朋友,你又不是。”
明丰一噎,脑子一转,想想两人确实不是朋友,谁要跟她做朋友?
他可要娶她过门,做夫人。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脖子耳朵都泛了红,随后强硬的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自顾自进门去了。
宋浅:“?”
屋内的几人落了座,都瞅着这一幕。
明丰坐下,还莫名奇妙的说了一句,“你们都是朋友啊。”
一眼看透的江念秋和秦穆。一个看戏,一个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其他三人云里雾里的。
宋浅将自己酿的米酒提前打好了,一壶冻在冰窖里,一壶备在桌上,呆会温过后再喝。
她自己是越冷越喜欢吃冰的类型,就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想吃冰。
一切准备就绪,她招呼众人吃,在她的院子里,大家都自食其力,没有人替你布菜。都是朋友,明璇二人是头一次这样还有些新鲜,其余人倒是习惯了。
明璇尝了几个菜,忍不住夸赞,“难怪云瑶喜欢同宋姐姐玩,姐姐做的点心好吃又好看,没想到做的菜味道也这么好!”
厨子最高兴的时候就是自己的菜得到食客的认可。
宋浅高兴得很,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嘴上还要谦虚下,“我学问不行,只有些兴趣研究些吃食。你们喜欢吃就好!”
明璇闻言确实笑道:“姐姐怕是不知,你棋艺考核所下的那盘棋,被外院一学子默了下来,现下京中可是有不少人都在研究你那盘棋呢!前些日子,父亲还问我,可识得这盘棋。”
“现在满书院的人都知道这盘棋!”见宋浅脸上惊讶的神色,她捂嘴轻笑:“姐姐莫非当真不知?你现在可是书院的传奇!据说徐夫子亲口说的,棋艺课没见过你,可你棋艺还如此精湛!都说你是棋艺天才呢!”
没想到看起来端庄典雅的明璇私下是个话痨,明明那日在镇国公府上时虽话多了些,但也没这么多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回答她,就听秦云瑶十分自豪地说:“她本就是个天才,才学两个月棋就下的这般厉害了!”
明丰一听,立马捕捉到了关键词。
“跟谁学的?”
秦云瑶丝毫不觉,还十分骄傲,“当然是跟我哥了!满京城,就属我哥哥的棋艺最是高超。”
秦穆瞥她一眼,“云瑶!”
秦云瑶朝他做个鬼脸,“我又没有瞎说。”
明丰猛然抬头看向秦穆,却见对方一派淡然的回视他。
可能是情敌之间特有的感应,明丰只觉对方是故意的,可他又没办法发泄,只好瞪着眼睛回视对方。
这下轮到明璇惊讶了,“宋姐姐当真只学了两月?”
在场的各位都绝倒,这一桌人的气氛微妙成这样,明璇的重点还能稳如老狗。
这何尝不是一种天赋。
宋浅也嗅到了一点剑拔弩张的气味,明丰这小子,跟抽风一样,原主天天舔着他的时候他无动于衷,现在倒好,离他远点他反而自己要缠上来。
真是,男人果然就是犯贱。
生怕再聊下去,明丰当场发疯,宋浅赶紧接过明璇的话。
得了确定的答案,明璇充分发挥了话痨的特质,聊到了宋浅结业这事上。原本只是讨论私下设赌一事,后来她追根究底,竟将宋浅为何要结业出书院的原因都挖了出来。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宋浅大概给她说了自己本意只是想搬出宋府,没想到明璇这次却是住了嘴,没继续问了。
宋浅原先在京中的臭名,大家几乎都有所耳闻,可她真同她相识结交了,自己心中便有了一套定论。
京中这么多富贵人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后院那些腌臜事,随便猜测一番,也就八九不离十。
她虽话痨了些,却也识大体,知晓不轻易揭人伤疤的事。
转而又将话题聊到了私赌的输赢上,“姐姐可知,我堂兄私下押了五百两,押你能过呢!今日他吃了你这乔迁宴,改日取了那赢的银两,让他请我们上福仙居吃饭。”
福仙居是京中最负盛名的酒楼。
她提这个的本意是想帮自家堂兄刷点好感,毕竟所有人都不支持她的时候,堂兄还愿意下五百两押她赢。
都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样一份情义,怎么也能被她记住。
提及银子,送钱来了兴趣,自己还押了一千两呢。
“可知哪日领下赌的银两?”
“说是月底。”明丰抢答,“届时请你们去福仙居吃饭!”
“唔,月底啊。”她沉吟一刻,而后说:“我月底要去一趟江南,银子云瑶替我领吧。”
明丰追问:“江南?去多久?”
秦云瑶:“二月初我生辰啦!你要去江南,不就没办法来参加我生辰宴了吗?”
其余几人也搁了筷子,瞧着她。
宋浅还是有些感动的,初来这书中世界时她还很茫然,也没什么牵挂,现在开想开的铺子,也搬出来自己住,还有了几个志同道合时时牵挂着她的朋友。
她将温好的酒酿倒在小杯中,一个一个分,且悄悄给自己倒了一杯冰镇过的。
“也没什么,外祖父外祖母年纪大了,过六十整寿呢!几年未见,我也总得去替逝去的母亲尽尽孝道。”她说完看向秦云瑶,“改日给你带了礼物回来。过几天给你做个新鲜的点心,就当我提前给你庆祝生辰,如何?”
秦云瑶很好哄,听她这么一说,立马点头:“好呀!我最喜欢你做的那些点心了。”
明璇一听,也说道:“宋姐姐真是偏心,有好吃的只叫云瑶不成?”
秦云瑶反驳道:“你生辰时,宋浅也给你准备了新鲜吃食不是?”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明璇,“那日我还分了你一碗!宋姐姐若是给你做了新鲜吃食,你也得分我一碗才是!”
两人幼稚鬼一般吵嘴,宋浅瞧着好玩。
“二十六吧,二十六那天来我这,给你们做些新鲜的吃食。”宋浅一句话制止两人的争吵。
听着两人的彩虹屁,她说:“尝尝看,我自己酿的米酒,好喝不醉人的。温过了,这个天气正好喝了暖暖身子。”
说罢端起自己的酒杯,结果摸到了温热的杯沿。
谁给她的酒换了!
宋浅的目光在桌上几人之间扫过,除秦穆外,其他几人都喝了各自的酒。
她目光移到秦穆的手中那杯,因为是冰镇过的,倒在小杯中受了热,杯子外层凝了一些水雾。
她正想同对方换回来,“这杯……”
秦穆却拿起来一饮而尽,冰凉微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而后一路冲下食管,凉意一首伴随着,首到那杯酒坠入胃中。
“味道不错。”他说:“既然害冷,就少饮些寒凉的。”
说罢还将她藏起来的那壶冰的拿到自己面前。
“……”
宋浅看了两眼,只好将手中那杯热的饮了。好在米酒冷热都好喝。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她觉得脑子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