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马向阳又来了。
“婶子,我今天去卫生所问了问,那里的大夫说根生叔这种伤,村里确实治不了。”马向阳进屋后说道。
“那怎么办?”柳青装作担忧的样子。
“大夫说,县城里有大医院,那里的大夫见得多,说不定有办法。”马向阳看了看炕上的张根生,
“婶子,要不咱们想办法带根生叔去县城看看?”
柳青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县城那么远,而且当家的现在这个样子,路上颠簸怎么受得了?”她皱着眉头说。
“这倒是个问题。”马向阳也犯了难,
“要不这样,我先带你去县城找大夫,详细问问根生叔这种病到底能不能治,需要什么药。咱们先去打听清楚情况,回来再想办法。”
张根生听到这话,眼中立刻露出恐慌的神色。他感觉到了危险,拼命想要阻止,嘴里发出急促的“啊……啊……”声。
“可是把当家的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啊……”
柳青看了张根生一眼,装作犹豫的样子。
“根生叔现在也动不了,在家里躺着反而安全。”马向阳劝道,
“咱们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而且只有你去了县城,才能详细跟大夫说他的病情。你最了解他现在的情况。”
柳青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向阳哥,我知道你是为了当家的好,可是……万一我们去了,村里人会怎么说?”
“不会的,咱们是去给根生叔看病,谁也不能说什么。”马向阳安慰道,
“而且咱们可以不告诉别人,悄悄去,很快就回来。”
“那……那好吧。”柳青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为了当家的病能好,我跟向阳哥去一趟。但是咱们得快去快回,不能让他一个人太久。”
张根生听到这话,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拼命瞪着眼睛看向马向阳,嘴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啊……啊……”声,想要让马向阳明白什么。
“根生叔又激动了。”马向阳关心地说,
“是不是听到要去县城找大夫,心里高兴?婶子,你看根生叔都激动成这样了,咱们一定得去试试。”
柳青走到张根生床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声音小得只有他能听到:“别白费力气了,没人会救你的。”
她首起身,对马向阳说:“向阳哥说得对,为了当家的病,咱们必须试试。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马向阳说,
“但是咱们得趁晚上偷偷走,白天村里人多,他们要是知道你要离村,肯定不会同意的。”
“向阳哥想得周到。”柳青点点头,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走,趁大家都睡了的时候。”
“好,就这么定了。”马向阳说,
“我晚上来接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柳青开始“精心”为张根生准备食物。
她先是很认真地和了面,摊了好几个金黄的鸡蛋饼,又蒸了几个白面馒头,还熬了一锅浓稠的小米粥。
“婶子,你想得真周到。”马向阳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更加感动。
“当家的是我男人,我不照顾好他谁照顾?”柳青一边忙活一边说,
“这些鸡蛋饼和白面馒头,够他吃好几天的。”
她把这些香喷喷的食物和一碗甘甜的井水都摆在了张根生的床边,就在他脸旁边不远的地方。看起来触手可及,但张根生连脖子都转不了,根本够不着。从外人角度看,这些食物就放在病人身边,非常贴心方便。
然后,她又悄悄准备了另一份“食物”:几块发硬的窝窝头渣子,一小碗稀得像水的粥——里面偷偷加了咸死人的盐,还有一小杯浑浊的凉水。
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就是她准备亲自喂给张根生的。毕竟他现在全身瘫痪,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等着别人喂食。
“当家的,我给你准备了好几天的吃食。”柳青温柔地对张根生说,指着身边那些香喷喷的鸡蛋饼和白面馒头,
“你看,都是你爱吃的。不过现在你先吃点这个。”
她拿起那碗加了半碗盐的“稀粥”,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张根生。
粥里的盐多得要命,己经分不出到底是盐粒还是米粒,咸得张根生舌头都麻了,但他不得不咽下去。柳青喂得很“仔细”,每一勺都必须确保他咽下去。
“真乖。”柳青轻抚着张根生的脸,声音温柔得如同真正的妻子,
“这样才能有力气养病。”
马向阳看着这一幕,心中更加感动:“婶子,你真是太细心了。根生叔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福气。”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柳青谦虚地说,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向阳哥,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等村里人都睡了咱们再走。”
“好,那我先回去收拾点东西。”马向阳起身告辞,
“婶子,你也准备一下,今晚辛苦了。”
送走马向阳后,屋子里只剩下柳青和张根生两个人。
夜色渐深,村子里慢慢安静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
柳青自言自语地说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的动作很轻,但在张根生听来却像是催命的脚步声。
“舍不得我吗?”柳青走到炕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根生,
“别担心,我给你留了这么多好吃的,够你享受很久的。”
她指了指那些的鸡蛋饼:“可惜啊,你永远都吃不到。只能看着,闻着,然后在饥饿中慢慢死去。”
张根生的眼中涌出愤怒的泪水,但柳青只是冷笑。
“哭什么?前世你不是很喜欢看我痛苦吗?”
她轻抚着张根生的脸,“现在好了,该你体验绝望的滋味了。”
说完,她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扇了张根生一个耳光。
张根生的脸瞬间红肿起来,但他连躲避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柳青羞辱。
柳青冷笑了一声,然后冷冷说道:“这一巴掌,是为了前世你打我的那些,以后没机会了,我得好好还给你。”
说罢,柳青狠狠地盯着张根生,高高的举起了胳膊,准备继续。
“咚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婶子,是我。”马向阳的声音很轻。
柳青瞥了张根生一眼,用口形说“算你走运。”
然后走到门边,但她没有立即开门,而是玩味地看了张根生一眼,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好像想到了什么绝佳的主意。
“向阳哥……”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依恋,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婶子,你怎么了?”马向阳在门外关心地问。
柳青打开门,马向阳看到她眼圈红红的,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张根生。
“没事,就是心里难受。”柳青低下头,
“万一当家的的病真的治不好……”
“别胡思乱想,一定会有办法的。”马向阳安慰道,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
柳青抬起头看着他,月光下,她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向阳哥……”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脆弱。
马向阳的心跳瞬间加速。在这样的夜晚,面对这样楚楚可怜的柳青,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