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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初融的午后，寄年携妻子李玥公主入宫觐见。
穿过重重宫门时，李玥的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她出嫁后很少回宫，虽只隔了数月，却恍如隔世。
“慢些。”寄年握住妻子的手，声音温柔，“雪刚化，地上滑。”
李玥回头冲丈夫娇嗔一笑：“知道啦。”她确实比出嫁前圆润了些，脸颊透着健康的粉晕，原本尖俏的下巴现在有了柔和的弧度。
一袭鹅黄色宫装衬得她肤若凝脂，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宛如画中走出的仕女。
寄年眼中满是宠溺，小心搀着妻子走过湿滑的宫道。这位礼部大人以严谨著称，唯独对妻子百依百顺，朝中皆知。
两人刚到养心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婴儿咯咯的笑声和皇帝爽朗的笑。太监总管见是公主回宫，连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出来引他们入内。
殿内温暖如春，皇上正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逗弄，二皇子李琰和皇子妃阿比娜恭敬地站在一旁。见李玥进来，皇帝眼睛一亮：“朕的小玥儿回来了！”
李玥松开丈夫的手，像只黄蝴蝶般轻盈地跑到皇帝跟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起身后又向李琰夫妇福了福，“二皇兄，皇嫂。”
寄年则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被皇帝摆手免了：“驸马不必多礼，快起来。”
李玥的注意力很快被皇帝怀中的婴儿吸引：“这小侄子好可爱！”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小家伙竟对她咧嘴笑了。
“永安很喜欢姑姑呢。”阿比娜柔声道。这位北狄公主穿着改良过的中原服饰，既保留了北狄特色的银饰，又符合皇室礼仪，落落大方。
李琰站在妻子身侧，比起从前那个畏缩的二皇子，如今的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自信。见妹妹逗弄自己的孩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玥儿若喜欢，常来抱抱他。”
皇帝将婴儿交给乳娘，打量着女儿：“朕的小玥儿出嫁后更漂亮了。”他故意板起脸看向寄年，“驸马，你是不是太惯着她了？瞧这脸圆的。”
寄年正要请罪，李玥却挽住父皇的手臂撒娇：“还不是父皇纵容的！现在倒怪起驸马来了。”
皇帝大笑，拍了拍女儿的手：“好好好，是朕的错。”他转向李琰，“琰儿，你与阿比娜先回去吧，永安该吃奶了。”
李琰会意，携妻子告退。临走时，阿比娜向李玥投来友善的一瞥，李玥回以微笑。两位年轻女子虽性格迥异，却莫名投缘。
待李琰一家离去，皇帝命人上茶点，与女儿女婿闲话家常。李玥绘声绘色地讲述婚后生活，说到寄年如何为她搜罗天下美食时，眼中满是甜蜜。
“驸马待你可好？”皇帝突然问道，目光锐利地看向寄年。
寄年立刻起身：“臣...”
“坐下坐下，”皇帝摆手，“朕就是随口一问。”
李玥抢着回答：“驸马待儿臣极好！就是太爱操心，连儿臣多吃块点心都要管。”
寄年无奈：“太医说甜食不宜过量...”
皇帝看着小两口斗嘴，眼中满是慈爱。他年轻时忙于政事，对子女少有亲近，唯独这个小女儿，自小聪慧伶俐，最得他心。
黄昏时分，皇帝设宴款待女儿女婿。席间觥筹交错，李玥喝了几杯果子酒，双颊绯红，酒过三巡，皇帝突然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朕与公主说会儿体己话。”
侍从们鱼贯退出，寄年也识趣地起身：“臣去御花园走走。”
殿内只剩父女二人，烛火摇曳，映得皇帝的面容忽明忽暗。他着酒杯，突然问道：“玥儿，你觉得你的三位皇兄，谁堪当大任？”
李玥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她放下酒杯，谨慎地问：“父皇为何突然问这个？”
皇帝目光深邃：“朕想听听你的真心话。你自小聪明，看人最准。”
李玥垂眸思索，手指抚过酒杯边缘。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半晌，她抬头看向父皇，目光清明：“儿臣以前觉得，二皇兄是三个当中最不突出的。”
“哦？”皇帝挑眉，“怎么说？”
“他老实本分到近乎懦弱，”李玥首言不讳，“大哥霸道大胆，三哥机敏，唯独二皇兄总是默默无闻，遇事退缩。”
皇帝点头：“那现在呢？”
李玥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自从他娶了阿比娜皇嫂，就像变了个人。”她顿了顿，“北狄求亲时，大哥三哥都避之不及，唯有二皇兄不推脱。儿臣当时还笑他傻，现在想来，那才是真智慧。”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说。”
“娶了阿比娜后，二皇兄变得...沉稳了。”李玥斟酌着用词，“他不再畏首畏尾，处理政事有条不紊。这次雪灾，他与皇嫂开仓放粮，赢得满朝赞誉。”她轻声道，“儿臣觉得，是阿比娜给了他底气。”
皇帝若有所思：“你认为是北狄的支持让他有了野心？”
李玥摇头：“不是野心，是担当。阿比娜来自草原，性格刚毅果决。二皇兄与她朝夕相处，耳濡目染，自然变得...像个真正的男人。”她突然笑起来，“您没发现吗？自从有了永安，二皇兄连走路都带风。”
皇帝大笑：“你这丫头，观察得倒仔细。”他饮尽杯中酒，“那你觉得，他适合那个位置吗？”
李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被皇帝敏锐地捕捉到了。
“玥儿，你...”
李玥脸一红：“还不确定呢...太医说再过半月才能诊出来。”
皇帝喜形于色：“若真有了，朕重重有赏！”他顿了顿，回到正题，“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李玥深吸一口气：“儿臣以为，治国不仅需要才智，更需要仁心。二皇兄或许不是最聪明的，但他有容人之量，懂得知人善任。”她首视父皇的眼睛，“就像父皇一样。”
皇帝龙颜大悦：“好一个'像朕一样'！”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月色下的宫阙，“琰儿确实出乎朕的意料。当年北狄求亲，朕本把他当成一颗棋子，没想到却大获成功。”
李玥轻声道：“二皇兄看似退让，实则进取。这门亲事不仅化解了边患，还为他赢得了北狄的支持。”她顿了顿，“更重要的是，阿比娜改变了他。”
皇帝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儿：“你比朕想象的更懂朝局。”
李玥低头：“儿臣只是说出所见所感。”
“罢了，”皇帝走回来拍拍女儿的肩，“这些事朕自有考量。你如今是驸马的人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他眨眨眼，“若真有了喜，第一时间告诉朕。”
李玥红着脸应了。这时，寄年在殿外求见，说是天色己晚，该回府了。
皇帝亲自送女儿到殿外，看着寄年小心翼翼搀扶妻子的样子，满意地捋须微笑。临别前，他突然问道：“驸马，你觉得二皇子如何？”
寄年一愣，随即恭敬回答：“二殿下仁厚贤明，臣敬佩不己。”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婿一眼：“好好照顾玥儿。朕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回府的马车上，李玥靠在丈夫肩头，若有所思。
“陛下与你说了什么？”寄年轻声问。
李玥摇头：“没什么，就是些家常。”她抬头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夫君，你觉得...二皇兄能成为明君吗？”
寄年身体一僵：“此话不可乱说。”
“这里又没外人。”李玥撒娇。
寄年叹了口气：“二殿下...确实比大殿下仁厚，比三殿下稳重。”他谨慎地选择措辞，“但立储之事，非臣子可妄议。”
李玥轻笑：“你呀，总是这么谨慎。”她贴近丈夫耳边，“不过我喜欢。”
寄年耳根发红，将妻子搂得更紧了些。马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李玥望着窗外掠过的宫墙，想起父皇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隐约有了预感——这大吾的江山，怕是要交到二皇兄手中了。
而她怀中，或许正孕育着下一代皇室血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