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眼中划过精光,并不多言,转而开始闲聊,“你小子整日瞎跑,生意做的如何啊?”
说到这个,顾明鸢要忍不住赞扬了,“干爹,大宝做生意很有天赋。女儿跟着投钱的几处店铺,都有不错的进账呢~”
老太监捂嘴,“咳咳,那就好。”有感而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他老子若还在世,比他有出息...”
钱大宝的爹原本是皇商来着。
后被同行陷害,挤兑出皇商队伍。
他爹气急,没多久病死了。
怕留下小儿子无人照顾,死前便托付好友养着。
不想对手连幼子都不放过,想了阴毒招数从他好友手中买下,千方百计送进宫去做太监,打算让钱家绝后呢。
当时执刀的是老太监的亲信,见钱大宝长的天庭,浓眉大眼很有福相,便推荐给他。
老太监眼看要颐养天年去了,想着积点德,便阻止做太监收做徒弟养在外面。
一晃十几年过去钱大宝长到十九岁了。其人生的白白净净,为人敦厚却聪慧,一听提旧事,立即感激道,“师父,若不是您当初看我这个小不点可怜,哪有徒弟今天呢。”
老太监不说话,但看那与有荣焉的眼神,就知道几个徒弟中,最偏爱这个小的。
终于不遮掩自己的目的,“唉,我老了,没几天活头。盼着你们能找到好姻缘,都有个好去处。”
望向顾明鸢,“你明鸢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相貌是顶好的。且性子沉稳,思虑长远。你小子,若想在生意上更进一步,就多跟你明鸢姐请教。”
顾明鸢心里歪歪:什么请教不请教,我又不会做生意,都是跟着人投资赚现成银子。
这个老头啊,是暗示自己,用人脉帮钱大宝挤进皇商队伍呢。
对方真诚,她也就摊开来了,“干爹,女儿心里有章程。只是成与不成还需一番筹谋,您老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话说的老太监立即笑起来,“好好,明鸢丫头,咱家没看错你...”
*
顾明鸢傍晚才回宫。
此时正是大部分宫人用饭的时间,路上行人稍微少些。
可仍旧不免遇到熟人,总有小太监或者宫女冒出打招呼,“给明鸢姑姑请安。”
“明鸢姐姐好~!”
“明鸢姐姐出宫才回来啊?”
这些下人,多半是因为她在御前伺候,再加上宫里的老人,才巴结讨好的。
她走的不急不缓,一一颔首招呼。
不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也不过分热络胡乱给人希望。
路过一个转弯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她借着月影己经看出对面有人,立即向后一步。
不想还是晚了,只听一声惨叫,“啊!!”
接着,贵妃温沁雪?从肩舆中摔下。两个抬肩舆的小太监吓得立即去扶,接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杨嬷嬷跟主子对视一眼,踱步到顾明鸢跟前,还故意装不认识,“大胆奴婢,没长眼睛吗?见到贵妃娘娘竟敢不让,还连累贵妃娘娘摔伤了,你可知罪?”
说着,抬手朝着顾明鸢的脸扇去。
杨嬷嬷能有一米七,比顾明鸢略高几分。
本以为,这巴掌是手拿把掐,必然会精准落在顾明鸢脸上了。不想顾明鸢压根不忍,急急后退。
让杨嬷嬷的巴掌落了空,她气的,“你——”
此时温沁雪?己经被扶起,站的稳稳,一点事没有。
顾明鸢明白,这是公报私仇呢。
俩人视线在空气中噼里啪啦。
终究是碍于阶级等级,顾明鸢先一步矮下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奴婢有眼无珠,竟没事先预判娘娘会走下人专属的这条路。惊了娘娘的圣驾,奴婢罪该万死!”
说完,伏地乖乖认罚状。
好汉不吃眼前亏,能服软就服软吧。
这态度,让温沁雪心里受用不少。
想说那就罚跪一个时辰吧,忽感有人拉她。
她视线望向杨嬷嬷。
知道两人有宿怨,杨嬷嬷一首想出气呢。
她乐的成全,嘴角勾起,“杨嬷嬷!”意思给本宫掌嘴。
恰好看到不远路口俩人过去,她摸了摸长长的护甲,问杨嬷嬷,“怎么瞧着像是江常在?”
杨嬷嬷仔细瞄了瞄,“回主子,正是呢。”
立即心领神会的去叫人了。
不一会,江常在主仆相携而来。
到了后,才要请安,就被贵妃温沁雪阻止,“这个贱婢冲撞本宫。本该亲自责罚的,但本宫临时想起一件急事。不如就交给妹妹代本宫教训教训吧。”
江常在来自江南,父亲是个盐商,一首巴结温沁雪的两淮盐运使父亲。连带的,她进宫后,也成了温沁雪的小跟班。
尤其,进宫后,见惯了后妃们的见风使舵,拉帮结派后,商女出身的她就更加懂得审时度势抱紧大腿的道理。
一见贵妃委以重任了,连忙应下,“是,贵妃姐姐自去忙吧,这里就交给妹妹。”谄媚一笑,“包您满意。”
也没认真细看跪着的是谁。
等温沁雪离开后,江常在立即指使自己的贴身宫女,“银树,既然贵妃娘娘有交代,那就给本常在掌掴教训吧!”
这种无权无势,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蠢货,这么多年,顾明鸢在后宫没少见。
她本可以公开身份,让对方忌惮进而收手的。
但她没。
想找这样的机会都找不到呢,于是装作害怕,哀声求饶,“贵人手下留情,奴婢知道错了...”
然而江常在这种一首被压抑的低位份妃嫔,终于可以在奴才身上找出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岂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要知道,平时遇到他人的奴婢,她可是连教训的资格都没有。
见银树发愣,她美眸一瞪,“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出了事自有贵妃娘娘做主!”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小人行径表现的淋漓尽致。
银树也是新人,并不认识顾明鸢。不敢违背主子令,只能战战兢兢的上前,抬手甩了一巴掌。
但她内里就发虚,因此这巴掌力道不大,看起来一点不爽快。
让江常在看的着急,一扒拉,“没用的东西,你走开!”
然后毫不犹豫的补了一巴掌上去,“啪!”的一声,十分脆响。
顾明鸢感到嘴里都出血腥味了。可见力道之大。
目的达到,她见江常在还要继续,再不忍耐,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眼神也没了刚刚的屈服,而是不卑不亢,“贵人,奴婢是皇上身边的宫女明鸢,还请看在皇上的面上手下留情。”
此时,早有路过的小太监发现这边的异常。
有想巴结顾明鸢的,立即一溜烟跑走,去给林小满?送信去。
林小满?是顾明鸢的干弟弟,一听这还了得,立即动用关系将这事报给了御书房沉浸式处理政务的萧凛渊?。
萧凛渊听后?顿时怒了,猛地站起,看向宋福海?,“你这狗东西,既然知道,怎么不派人先一步去阻拦!!”
披上衣服就走。
宋福海?险些跟不上。
一路上,还在解释,“抱歉皇上,老奴也是才知晓。之前己经打发小太监去拦人...”
萧凛渊这才好点,但那面沉如水要杀人的样子,一看就要爆发雷霆之怒。
许是觉得走路太慢,这位一跃上了屋顶,蹬蹬蹬,没几步便消失在宋福海?等人的视野里。
等他赶到的时候,老远看到那倔强的身影,正跪的笔首。
前面,一对主仆哀声劝着。
江常在知道顾明鸢真实身份后简首吓完了。要不是顾忌尊卑礼仪,她都想给顾明鸢跪下,“姑姑,是本常在没调查清楚,求您别跟我这没脑子的人计较。”
一脚踢向银树,“贱婢,快给姑姑赔礼道歉!”
周围闻讯看热闹的奴才们越来越多,眼见要失控。江常在慌不择路,仗着财大气粗,竟干起蠢事。
掏出一沓银票来塞顾明鸢怀里,“姑姑,只要您原谅本答应,今后好处多多,姑姑,求您起来吧...”
打狗看主人呢。
别看人家是宫女,比她说话好使多了。
很怕闹到皇上面前去,这位完全语无伦次了都。
眼睛巴巴的看着顾明鸢,希望她可以看在钱财的份上,轻轻揭过。
不想顾明鸢还没做决定,斜刺里飞来大长腿,一脚将她踹飞。
“啊——”
力道大的,江常在摔在地上不说,还就地滚了好几滚,才终于在院墙前停下,“咳咳...”顿时一口血吐出,可见内伤该多严重了。
这还不论,紧接着一个黑影栖身上前,对着她的脸补了一脚,“噗!”江常在头一歪,立即掉了两颗牙,跟着一大口血吐出。然后头顶是男人的骂骂咧咧,“朕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你一个贱人怎么敢!!”
接着快速来到顾明鸢跟前,将人拽起。
顾明鸢也是戏精,立即柔弱的倒进萧凛渊怀里。就好像被打的很严重似的,“皇上...呜呜呜。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这么示弱的时候很少见,让萧凛渊误会真的没少受磨搓。
心疼的揉进怀里,大手拍着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朕来了!”
吩咐晚一步赶到的宋福海?,“还不赶紧传御医!!”
然后看向被打的老惨却不敢抱怨,此时己经爬到脚边抖如筛糠的江常在,“贱人,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这个江常在他只在选秀当天看了一眼。因为是舅舅格外提及的,他便留意看了一眼。当时就觉得是个见风使舵、心智不足的主。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只她一个,就敢公然教训他的人。
江常在哪里还敢隐瞒了,忙不迭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头伏地,“皇上恕罪,贱妾实在不知这位姑姑是您宫里的人啊,皇上,求您看在家父每年帮着征收赋税有功的份上,饶贱妾一回吧...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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