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道人盯着面前茶盏,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狐疑。茶汤清亮,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少耍花样!"
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把异宝交出来!"
柜台后,茶主红伞轻旋,笑而不语。
白溟倚在楼梯扶手边,指尖缠绕着一缕墨色雾气:"客官,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装神弄鬼!"
道人身后一个疤脸修士拔剑就刺,剑尖首指白溟咽喉!
"叮!"
骨姎的金骨手指轻轻一弹,剑锋应声而断。
半截剑刃打着旋儿插入地板,嗡嗡震颤。
"本店禁止动武。"
骨姎眼窝中的金焰平静燃烧,"违者...后果自负。"
墨九蹲在梁上,尾巴悠闲地摆动:"各位还是乖乖喝茶吧。是福是祸,全在这一盏之间。"
紫袍道人眯起眼睛,突然狞笑:"好!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现在可以交出..."
话音戛然而止。
道人的表情凝固了,手中的茶盏"当啷"落地。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有一团黑气渗出,如同被茶水从体内逼出的污秽。
"这是...什么..."
他惊恐地抓挠胸口,黑气却越涌越多,最终在头顶凝聚成一个狰狞的鬼脸!
"你豢养的食心鬼,反噬了。"
茶主轻声道,"洗心茶专克这等邪术。"
鬼脸发出刺耳尖啸,猛地扑向道人面门!
凄厉的惨叫声中,一人一鬼纠缠着滚出门外,在庭院里化作一团燃烧的绿色火球。
其余修士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刃。
"别急,人人有份。"
白溟袖袍一挥,剩余茶盏自动飞向每个人,"尝尝看?"
一个年轻修士慌乱中打翻茶盏,茶水溅在手上。
令他毛骨悚然的是,皮肤接触茶水的部位竟然变得透明,显露出森森白骨!
"革面茶,洗去伪装。"
茶主撑开红伞,"这位道友,用幻术遮掩魔修身份,可不太厚道。"
年轻修士尖叫着撕下脸皮——赫然是一张布满魔纹的老脸!
他转身想逃,却被门槛绊倒,整个人如沙雕般崩塌,化为灰烬。
厅内一片死寂。
最后那个矮胖修士颤抖着举起茶盏:"我...我喝!"
茶汤入喉,他浑身肥肉剧烈抖动,竟从七窍中排出大股黑血。
血泊中,几枚沾血的储物戒格外刺眼。
"回头茶,专治贪念。"
墨九从梁上跃下,"这位正道楷模,偷盗同门宝物时,可曾想过今日?"
矮胖修士跪地痛哭,边咳血边从怀中掏出一件件赃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茶主红伞一转:"滚吧。再犯,茶会更浓。"
那人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去,留下一地血迹。
骨姎看着满地狼藉,神念扫向门外——紫袍道人己成焦尸,魔修灰飞烟灭,唯有那悔过的胖修士跌跌撞撞跑远。
"这样...算营业顺利吗?"她迟疑地问。
白溟轻笑:"至少清净了。"
墨九正用爪子扒拉那些储物戒:"哟,这帮家伙还挺富...这算茶钱吧?"
茶主无奈摇头,红伞轻点地面,血迹、灰烬统统消失不见:"往生茶寮的规矩——一盏清茶,涤荡乾坤。善者得助,恶者自毙。"
她看向门外渐暗的天色:"不过,真正的客人也该到了。"
仿佛回应她的话,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一辆牛车缓缓驶来,车上坐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面色惨白如纸。
赶车的老汉在门前停下,颤声道:"请问...这里能帮人托梦吗?娃他娘难产走了,就想给孩儿留句话..."
骨姎的金焰瞬间柔软下来。
她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白溟却己经端着茶盘走到门口:"相思泪一盏,可通阴阳一梦。请进。"
墨九悄悄凑到茶主身边:"这茶...不会又把人喝死吧?"
茶主用伞尖轻敲他脑袋:"往生茶寮有三不欺——不欺善,不欺弱,不欺真心人。"
九瓣莲灯的火焰静静燃烧,将众人身影温柔包裹。
门外,老梅树的花瓣随风飘落,仿佛在见证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