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椒房殿内，龙涎香与血腥气交织翻涌，令人作呕。十二盏鎏金蟠螭灯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然而这明亮却丝毫无法掩盖那股令人心悸的氛围。
我站在鲛绡帐外，透过那被汗水浸透的帐子，凝视着贵妃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突然间，我注意到她的肚皮上浮现出一道道蛛网状的青纹，每一道纹路里都嵌着米粒大小的玉屑，在烛光的映照下，这些玉屑散发着诡异的蓝光，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
"娘娘用力啊！"产婆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贵妃浮肿的手腕，仿佛要将她的生命力都挤出来一般。随着产婆的呼喊，羊水和黑血一同喷涌而出，溅落在那百子千孙被上，形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我紧握着银剪，正准备在关键时刻剪断脐带，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却突然顿住了。因为我看到，胎儿的头颅刚刚冒出产道，那小小的脑袋上竟然缠着三圈暗红的脐带！那脐带的颜色，宛如陈年的血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我惊愕之际，萧霁的玉化左臂如同幽灵一般突然穿透了帷幔，紧紧地扣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不是寻常的脐带！"他的指尖刚一触碰到那脐带，整条肉绳就像是被激怒的蟒蛇一般，骤然暴长，以惊人的速度缠绕住了婴儿青紫的脖颈。
婴儿发出了一声非人的尖啸，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而更让人惊恐的是，脐带的断口处并没有喷出鲜血，而是涌出了一股泛着靛蓝荧光的玉髓！
“按住她！”我大喝一声，手中冰蚕丝如闪电般甩出，精准地缠住了贵妃那正胡乱蹬踹的双腿。
蚕丝与贵妃的皮肤刚一接触，就像被触发了某种机关一样，只见她腹部原本隐藏着的青纹突然剧烈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体而出。
眨眼间，三条双头蛇从青纹中猛然钻出，它们的蛇信迅速卷起了半块虎符，而那虎符上，正有墨汁不断滴落——这墨汁，竟然是我三日前在军械库中见到过的漠北密药！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萧霁眼疾手快，手中的剑锋如疾风般斩向那三条双头蛇。只听“咔嚓”一声，蛇头应声而断，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断裂的獠牙竟然在空中瞬间炸开，化作一团毒雾，首首地朝我和萧霁笼罩过来。
我见状，急忙一个闪身，避开毒雾的同时，手中金针如流星般疾驰而出，准确无误地刺入了贵妃的石门穴。
然而，就在金针入穴的瞬间，贵妃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猛地睁开，眼球中溢血，看上去异常恐怖。紧接着，她的喉骨开始剧烈震动，发出了一阵苍老而沙哑的男声：“苏姑娘，当年你娘亲的脐带，也是这般绞死她的双生姊妹……”
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让人毛骨悚然。还未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阵剧痛突然从我的腕间炸开。我定睛一看，只见不知何时，那原本应该在贵妃身上的脐带，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了我的手臂上。
更让人骇然的是，那脐带的内层翻卷处，竟然露出了金线绣成的密文——这密文，正是那本《天工医典》中缺失的“换魂禁术”！
就在我惊愕之际，那冰蚕丝突然“啪”的一声绷断，而原本被蚕丝缠住的贵妃，此刻却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襁褓中的婴儿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他的瞳孔竟然像被撕裂了一样，裂成了西瓣，而那脐带则如同一条活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绳索一般紧紧地勒住了我的咽喉。
“莞莞！”我听到萧霁的惊呼声，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意识也逐渐离我远去……
萧霁的嘶吼混着玉器碎裂声。他徒手扯断脐带的刹那，玉化的五指应声而碎，靛蓝髓液喷溅在产床帷幔上，腐蚀出北境十二关的布防图。婴儿的啼哭突然化作狞笑，脐带残肢在地上扭曲成符咒，血玉髓沿着地砖缝隙渗向殿外。
地面轰然塌陷。
坠落时我瞥见贵妃死不瞑目的脸——她的肚皮如蜕下的蛇皮般，腹腔内空空如也，唯有三枚金针钉在子宫壁上，针尾系着的蚕丝拼出"承平七年"。
寒气刺破骨髓的瞬间，三百盏长明灯在冰窖西壁次第亮起。水晶棺椁环绕的祭坛中央，母亲的无头尸身被九重玄铁链悬在半空，断颈处钻出的冰蚕正衔着半截脐带——与我手中这段严丝合缝。
这才是真正的产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而腐朽的气息。萧霁的残掌轻轻抚过那具冰冷的冰棺，他那玉化的肩胛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着，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永庆三年七月初七，苏夫人在这里产下了一对双生女。”萧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产房里回荡着，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苦和哀伤，“然而，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却被一种可怕的换魂术……”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清脆的炸裂声响起，冰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撕裂，瞬间碎成了无数片。与此同时，三百具婴尸如幽灵一般从冰棺中飘出，悬浮在半空中，它们的脐带如蛛网一般交织成一个诡异的阵法。
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插着一根金针，而那金针上刻着的，竟然是守将们的生辰！最中央的那具尸体，襁褓上赫然绣着我的乳名！
“姐姐……”承平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如同幽灵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母亲的无头尸突然抬起了手，那断指如同一把利剑，首首地插入了我的发髻。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刺痛，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额头流淌下来——那是母亲的经血！
母亲的无头尸用那沾着经血的手指，在冰面上飞快地书写着什么。我定睛一看，只见那冰面上浮现出一行行鲜红的字迹：“以汝经血，破此邪阵。”
我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我将那鲜血狠狠地甩向了阵法的核心——阵眼。
刹那间，那如蛛网般的脐带大网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熊熊燃烧起来。火焰迅速蔓延，将整个产房都映得通红。而在那冰壁上，竟然投射出了《天工医典》的全卷！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冰壁上的影像。当翻到禁术篇的最后一页时，我惊愕地发现，那上面画着的，竟然是萧霁被钉在炼魂鼎上的惨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