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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地宫的阴风呼啸着,如泣如诉,仿佛是那些被埋葬在此的人们的哀号。风中还夹杂着尸蜡的酸腐味道,让人作呕。我手中的犀角烛台虽然能够照亮前方的道路,但那微弱的光芒在这黑暗的地宫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随着烛光的摇曳,我终于看清了甬道尽头的水晶棺。棺中的女子静静地躺着,她的喉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蜡层,在幽光的映照下,泛着尸骸特有的青灰色。然而,当我仔细观察时,却惊讶地发现那微微隆起的喉骨轮廓,竟然与母亲自缢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就在我震惊之际,萧霁突然出现在我身旁。他那残破的玉化手掌紧紧地按住我的肩头,似乎是想要给我一些安慰。我能感觉到他的脊背在微微颤抖,新生的金脉在黑暗中荧荧发亮,宛如夜空中的繁星。
"闭气。"萧霁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尸蜡里掺了漠北的噬魂散,千万不要吸入。"
我点点头,连忙屏住呼吸。就在这时,萧霁手中的柳叶刀如同闪电一般划过蜡层,瞬间将其割开。然而,就在刀光闪过的瞬间,地宫西壁的鲛人灯突然自燃起来。青绿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将整个地宫都映照得一片惨绿。
在这诡异的火光中,我惊恐地看到三百具覆蜡尸首从暗格里滑出。每具尸首的喉头都被蜡封着,而那蜡封上竟然凸起了北斗七星的纹路!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腕间的冰蚕丝突然绷首。我低头一看,只见棺中女尸的指尖正在蜡层下微微颤动,仿佛她即将苏醒过来!
“是活尸蠊术!”我失声惊叫,心中涌起一股恐惧。这是一种极其邪恶的蛊术,能够让尸体复活并操控它们。我毫不犹豫地甩出金针,准确无误地刺入女尸的百会穴,希望能阻止这诡异的蛊术。
金针一触及女尸的头部,刀刃猛地剜开了蜡封。一股腐臭的脓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得我满身都是。然而,更让人惊骇的是,蜡层里包裹着的并不是尸身,而是密密麻麻的金蚕蛊!
这些金蚕蛊仿佛被惊扰的蜂群,振翅飞起,掀起一阵腥风。它们在空中迅速盘旋,竟然拼出了漠北王庭的密函:“七月初七,以双生子喉骨为笛,奏魂归曲。”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提到双生子和魂归曲?
就在这时,萧霁的剑光一闪,他手中的剑如闪电般斩碎了虫群。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玉髓顺着剑槽滴入了女尸的口中。
刹那间,蜡封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突然暴长起来。它像一条巨大的蟒蛇,迅速缠住了萧霁的脖颈,将他玉化的身躯猛地拽向水晶棺。
棺盖轰然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承平的笑声从女尸的腹中传出:“姐姐,你娘亲的嗓子,就是被这尸蜡活活闷死的……”
地砖在剧震中塌陷,我们坠入更深层的殉葬坑。无数覆蜡尸首倒悬在穹顶,喉部的蜡封连着金丝,织成一张巨大的魂幡。幡面血字在幽光中浮动,正是《天工医典》缺失的"尸语术"全篇!
"这才是真正的传声筒。"国师腐烂的半边脸从幡后探出,他手中的骨笛赫然是用人喉骨雕成,"当年苏夫人就是被蜡封了喉咙,才没能说出换魂术的真相......"
我割破掌心将血甩向魂幡,血珠遇蜡即燃。火焰顺着金丝蔓延,烧穿的窟窿里掉出半截焦黑的舌骨——上面用金针刻着母亲最后的遗言:"莞儿,破蜡术需至亲血。"
萧霁的玉化残躯突然暴起,碎裂的指骨插入自己喉头,剜出块沾着玉髓的蜡块。蜡块遇血融化,露出里面冻着的冰蚕,蚕腹上烙着十二年前皇嗣调包的名录!他喉头的血洞发出承平的声音:"姐姐可知,你喝的第一口药,就是这尸蜡熬的......"
在殉葬坑的最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铁链挣动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看到了三百具被蜡封住的尸首,它们整齐地排列在那里,宛如沉睡的雕塑。然而,就在蜡封裂开的一刹那,这些尸首像是被唤醒了一般,集体仰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啸声。
这尖啸声如同冲击波一般,震得我的耳膜几乎要破裂。我痛苦地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却如影随形,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在这混乱之中,我突然想起了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一块舌骨。我连忙撕下袖口,将浸满萧霁玉髓的布条按在舌骨上。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那原本焦黑的骨片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浮空而起,在魂幡的火海中迅速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炼魂鼎阵图。而在阵眼的位置,赫然正是我的生辰八字!
“莞莞,动手!”就在我惊愕之际,萧霁残存的左手突然如同闪电一般扣住了我执刀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同刺向他那己经玉化的心口。
刹那间,滚烫的玉髓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落在魂幡之上。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接触到玉髓的瞬间,竟然变成了蓝色,火势也变得异常凶猛。
蓝色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那些覆蜡的尸首包裹其中。眨眼间,这些尸首就被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一缕缕灰烟在空中飘荡。
而在灰烟之中,竟然渐渐凝聚出了母亲的身影。她的身体虽然有些模糊,但我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她那破碎的声带正艰难地挤出最后的密咒:
“以双生子心血,焚尽天下尸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