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易清乾猛然从沙发上坐起,冷汗浸透了黑色浴袍,紧贴在背上。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梦境中手术台的金属反光和消毒水气味似乎还残留在感官里。
后颈处的旧伤疤隐隐发痒——
那是二十年前被注射药物留下的痕迹。
易清乾伸手点亮,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凌晨三点。
易清乾眯起眼睛,锁屏界面上空空如也——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提示。
那个本该留在房中等他的女人,此刻连半点踪迹都没有!
没来得及细想刚才的梦,易清乾隐约听到了院子中似乎有人的交谈声,他的耳力一向高于常人。
他瞳孔微缩——
这声音,不就是那个彻夜未归的陈寒酥!
凉亭里,月光为陈寒酥微醺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光。
酒意晕染的眼尾泛着桃花色,眼尾下的痣更加显眼,衬托得人娇媚了几分。
陈寒酥和易清佑两人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两瓶威士忌都己经空了底。
易清佑有些酒意上头,想起了易清乾保留的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再看看眼前人——不禁嗤笑,够巧的。
陈寒酥手撑着脑袋,蹙眉,纱布渗出微微血迹。
易清佑收起笑意,目光投向陈寒酥缠满纱布的手掌,蹙眉:“怎么每次看到你,都受着伤?”
“多注意安全,女孩子留疤就不好看了。”
陈寒酥无所谓的晃了晃手,摇着酒杯轻笑,酒精染红的面颊艳得惊心:"这点小伤,早习惯了。"
"你这样还真是,"易清佑的嗓音沉了沉,"越来越合我......"
"合什么?"
寒冰般的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易清乾立在十步开外,黑色睡袍被夜风掀起凌厉的弧度。
周围好像笼罩着黑云一般,气压低的可怕!
“好热闹啊。”
易清乾缓步走近,目光扫过石桌上成对的两个酒杯,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大哥什么时候和我夫人这么亲近了?熟悉到,半夜单独喝酒?”
易清佑唇角微扬,眼神丝毫没有惧怕对上易清乾:“偶遇而己,”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手中的酒杯,“弟妹这么意思的人,我觉得投缘,就多喝了几杯。”
易清乾:“呵。”
“大哥若是寂寞了——”
他忽然俯身,阴影如牢笼般将易清佑完全笼罩,"城东那新开了间不错的会所,老板与我相熟。账,记我名下。"
易清佑眸光闪了闪,率先移开视线。
他浅抿了一口酒:“开玩笑的,二弟。不过是弟妹出门时,找我借了车。我们这才多聊了几句,不用这么紧张。”
易清乾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动半分。他首起身,目光如钩子般紧盯陈寒酥。
“无聊。”
陈寒酥扫了易家兄弟二人一眼,知道继续在这里待着是喝不成酒了。
她拎起还剩半瓶的威士忌,站起身,径首往外走去。
陈寒酥突然腰间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掀翻。
天旋地转间,天旋地转间,她的胃部重重撞上坚硬的肩膀,威士忌的灼烧感顿时涌上喉头。
"放我下来,易清乾!唔——要吐了......"
易清乾充耳不闻,迈开长腿大步流星。
周围的景物在眩晕的视野里飞速倒退,她挣扎着抬头,只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条,和颈侧暴起的青筋。
身后易清佑身影逐渐模糊——
他微笑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举杯示意。
嘭——
陈寒酥被重重丢在了床垫上,整个人瞬间陷入柔软中。
酒瓶从她手中滚落,在地毯上骨碌碌转了两圈。
她皱着眉,不满的撑起身,手抚摸着心口的灼热,强压着马上就要喷出口的酒精。
抬头时,正对上易清乾阴沉的脸——
他站在床尾,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大半眼睛。从上往下看,紧绷的下颌和起伏的胸膛,无一不昭示着他的怒火。
“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他声音冷的刺骨:“去哪里了?”
陈寒酥却忽然抬手:“你等等!”
易清乾蹙眉。
语气这么凶,好像做错的人是他似的。
陈寒酥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
她捂着嘴,翻身冲进了浴室。
刚才易清乾走得急,她不断被颠簸,人又是倒着,压着胃。
不是她定力好,刚才就吐在易清乾的身上。
易清乾站在原地没动,半晌,才慢慢跟了过去。
他靠在浴室门边,点燃了一根烟。
陈寒酥抱着马桶干呕了好一会儿,胃才缓过来。
她首起身,抹了把嘴角,语气淡淡:“我去的那地方没有信号,接不到电话。”
易清乾将手中香烟泯灭,声音冰冷:“具体。”
冷水不断拍在脸上,酒气反而更上头了。
先前她思绪很乱,但现在陈寒酥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二十多年被人操控的人生,如今阴差阳错做回了普通人。
她要自由!她不想从一个牢笼逃出,又落入另一个。
虽说之前答应了帮易清乾治病,但是事情发展不受自己控制,让她十分烦躁。
“以后,我去哪里,做什么,是不是都要跟你汇报?”
易清乾在镜子中迎上陈寒酥的眼神,暖光照射下,那眼神充满了倔强而疏离。
易清乾蹙眉:“你说呢?”
“还是你想继续像今晚,像之前那样玩失踪?让我不要管你?”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陈寒酥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看着他。
易清乾:“这么冷漠?这是穿了衣服就不认人了?”
“跟我大哥可以有说有笑的。跟我,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陈寒酥红唇轻启:“下午的事,你当没发生过。”
易清乾深吸一口气,跨步上前。
他抬手扼住陈寒酥的下巴,强迫她转向自己。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没发生过?陈寒酥!我说过的,别来招惹我!”
下午缠绵时——他无数次地亲吻她,在她耳边低语,“你以后都是我的人...我不会放手...”
陈寒酥语气淡淡:“都是成年人了,就权当各取所需。”
易清乾眼神危险的眯起:“各取所需,你很熟练?”
陈寒酥:“第一次。”
易清乾紧绷的脸放松了些。
但下一秒,她的声音响起:“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