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钟敲响十二下时,程幼心用顾念白送的珊瑚耳垂勾住耳垂。
“好看吗?”她对着镜子转头,碎钻在鬓角划出冷光,“他说这是用深海三百米的珊瑚骨做的。”
沈星海的影子从背后笼罩过来,西装袖口蹭过她的锁骨。
他指尖捏住耳钉轻轻旋转,金属凉意渗进皮肤:“顾念白送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星海你吃醋了?”程幼心转身勾住他的领带,红色高跟鞋碾过他的脚面,“上周你陪林白亦看画展时,我可没那么小气。”
窗外惊雷炸响。
沈星海突然攥住她手腕按在梳妆台上,翡翠梳子滚落发出脆响。
她看见自己在镜子中的倒影,眼尾的朱砂痣被他拇指抹成血痕——那是沈星海今早替她画的,
“林白亦只是工具,”他咬着她耳垂扯开耳钉,钻石项链在她脖子上勒出红痕,“而你对顾念白才是真的不清不楚。”
“说是只把顾念白当做朋友,哥哥,”沈星海转头掐住她下巴,“但是我们一有事,你就去找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幼心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他喉结:“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给了你这么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需要林白亦给你做什么......”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到底是你的什么。”沈星海再也忍受不了,放开了程幼心,转身就走出门。
顾念白的画室飘着松节油气息时,程幼心的睫毛还挂着雨珠。
“怎么淋成这样?”他放下调色盘,随手扯过亚麻毛巾替她擦头发。
薄荷雪松的淡香混着雨水,让她想起十七岁那年他替她挡住暴雨的模样——那时他校服后背全湿,却把她护在画廊屋檐下,说“你的裙子不能沾雨水”。
“我和沈星海又吵架了,”她蜷缩在他的懒人沙发里,指尖划过他袖口露出的红绳——那是今年新出的“防过敏”手绳,程幼心看到的时候,也想送给顾念白,不过沈星海在他身边,他没有送成,“他连你送我的胸针都要计较。”
顾念白的手顿了顿,毛巾擦过她后颈时。
他想起今早王晓晓替他整理领带时,指尖在他喉结处停留的温度,和此刻截然不同。
“以后这种事,让晓晓来接你。”他转身倒了杯热可可,可可粉撒在杯沿,像极了她眼下的珍珠泪贴纸。
程幼心盯着他背影,忽然注意到画架上盖着的画布。亚麻布边缘露出半朵睡莲,花瓣颜色和她腕间碎掉的翡翠镯惊人相似。“这是新画?”她起身靠近,却被他伸手挡住。
“还没干透。”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生硬,目光落在她耳垂的碎钻上——那是顾氏珠宝去年的限量款,本该出现在王晓晓的生日礼盒里,却被他鬼使神差地送给了她。
画室门突然被推开。
王晓晓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发梢滴着水,显然刚从暴雨中赶来。
也是奇了怪了,这半夜十二点,居然硬是让她来送文件。
她看见程幼心窝在顾念白的沙发里,手里捧着他常用的钴蓝色马克杯,指甲还轻轻勾着他的袖口。
“顾总,董事会文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顾念白腕间的红绳上。
昨晚她替他涂疤痕啫喱时,分明看见红绳被塞进了抽屉最深处。
“放桌上吧。”顾念白转身时,袖口扫过画架,亚麻布滑落一角。
王晓晓瞥见画布上的睡莲——十二片花瓣,每片都染着不同程度的灰,花心却点着抹鲜活的珊瑚色,像极了程幼心今天补的口红。
程幼心忽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顾念白手背:“念白,你的可可还是这么烫,和沈星海的咖啡一样。”她故意将“烫”字咬得极慢,目光落在王晓晓攥紧的文件夹上——那是今早她让秘书塞进“误送”的沈氏财报,里面夹着顾念白母亲的联名Proposal。
王晓晓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难过。
她想起今早顾念白说“去海边记得带外套”,此刻他却将自己的针织开衫披在程幼心肩上,衣摆扫过她替他新买的咖啡豆罐。“顾总,这是注资文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熨过的桌布,平整得发脆。
“明天再说。”顾念白替程幼心拢了拢开衫,袖口露出的红绳晃得王晓晓眼花。
那是她上周在药店买的“防过敏”手绳,标签还没来得及撕,此刻却缠在他腕间,可是那一双手现在却在照顾女主程幼心。
雨声突然变大。
程幼心伸手替顾念白整理领口,指尖擦过他锁骨的疤痕:“还疼吗?那年你替我挡酒瓶...”她的话被王晓晓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沈星海发来的消息:“让程幼心从顾念白那里下来。”
凌晨两点的露台,沈星海的雪茄明灭时,林白亦的纱裙被海风掀起一角。
“程幼心在顾念白画室待了三个小时,”她指尖抚过他掌心的伤口,那是今晚摔杯时被碎片割破的,“监控显示,他们...”
“够了。”沈星海掐灭雪茄,目光落在远处顾氏酒店的方向。
画室的灯还亮着,他能想象程幼心窝在顾念白沙发里的模样,像极了三年前她在他破产时,用同样的姿势翻看他父亲的病历。
沈星海转身下楼开车。
——
“该回去了。”顾念白突然打断她,将折叠整齐的雨伞塞进她手里,“沈星海在停车场等你,你确实应该减少和我的接触。”
程幼心怔住。
她看着他转身走向画架,将那幅睡莲油画翻面朝墙,忽然意识到他袖口的红绳和王晓晓腕间的是同款。
画室门再次被推开。
王晓晓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顾念白的西装外套,发梢还滴着雨珠。
她看见程幼心攥着雨伞的指尖泛白,而顾念白正低头整理调色盘,拇指无意识地蹭过钴蓝色颜料——那是她上周送他的新色系,名叫“破晓”。
“顾总,车在楼下。”王晓晓的声音平稳如常,却在递外套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腕间的红绳。
“明天再处理。”顾念白接过外套,却在穿上时,将红绳塞进了袖口。
程幼心看着这幕,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替她藏起被沈星海扯断的项链,说“以后我送你更好的”。
雨幕中,程幼心握着顾念白的雨伞,看着他和王晓晓并肩走向停车场。
伞面上的睡莲图案被雨水冲淡,露出底下隐约的“GN”刺绣——那是她去年让工匠偷偷加上的,却在今早看见王晓晓的遮阳帽上,有着同样的针脚。
手机震动,沈星海发来消息:“你到底喜欢的是谁?下来我和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