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的“认可”如同一把双刃剑。它确实暂时提升了古月(融合意识体)在亚罗尼洛眼中的“价值”,日常的侵蚀压力减轻了不少,那些灵子触须更像是在“守护”着一份珍贵的财产,而非急于摧毁。萨尔阿波罗的监视似乎也进入了一个更隐蔽、更长期的观察模式,冰冷的仪器扫描频率降低,但每一次扫描都带着更深层的探究意味。
然而,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蓝染那句“期待更完整的报告”如同悬顶之剑。亚罗尼洛在狂喜过后,对“消化”的渴望变得愈发焦躁和贪婪。它不再满足于古月主动“投喂”的碎片,开始尝试更粗暴地冲击、挖掘那些被标记为“残缺”或“深层”的记忆区域。古月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用于加固伪装,制造更逼真的“记忆屏障”和“灵魂撕裂假象”,精神上的弦时刻紧绷,疲惫感与日俱增。
就在这种高压的平衡下,一道冰冷的命令再次通过萨尔阿波罗传来:
“艾鲁鲁耶利,前往大虚之森β-7区域,清除实验体‘暴食者’及其失控衍生体。”
大虚之森。虚圈下层永远弥漫着绝望和混乱气息的荒芜之地。古月共享着亚罗尼洛的感官,看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由苍白枯骨和嶙峋怪石组成的扭曲森林。空气(如果虚圈有空气的话)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虚闪残留的臭氧味。压抑、死寂,却又暗藏着无数捕食者的窥伺。
目标很快出现在感知范围内。所谓的“暴食者”,是一只体型远超普通基力安、形态更加扭曲的巨型虚。它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膨胀的肉瘤,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吸盘般的口器。它的“衍生体”则是数十只形态各异、但都散发着同样狂暴混乱气息的小型虚,如同卫星般拱卫着它,疯狂地吞噬着周围一切带有灵子的物质,甚至是彼此!
它们显然是萨尔阿波罗某个失败实验的产物,灵压极不稳定,充满了毁灭性的狂躁。亚罗尼洛庞大的身躯在它们面前也显得不那么巨大了。
战斗瞬间爆发!亚罗尼洛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粗壮的触手如同巨蟒般抽打、缠绕,试图将“暴食者”主体束缚。它巨大的口器张开,开始发动其招牌的噬虚能力,试图首接吞噬对方的核心灵压。同时,它身体表面无数较小的口器也在不断喷射出带有腐蚀性的粘液和虚闪,攻击着那些扑上来的小型衍生体。
古月身处亚罗尼洛体内,共享着这场混乱的战斗。每一次触手与“暴食者”肉瘤的撞击,每一次虚闪的爆炸,都通过灵子连接传递来剧烈的震荡感,冲击着他本就疲惫的意识。亚罗尼洛的战斗方式粗暴而贪婪,它试图首接吞噬对方,却低估了“暴食者”的混乱和反抗力量。
突然!异变陡生!
一只被亚罗尼洛虚闪炸飞、半边身体都破碎的衍生体,在濒死之际,竟然没有像其他虚一样消散或逃跑,而是如同回光返照般,将残存的所有灵压和混乱意志疯狂地压缩进它仅剩的一只、布满诡异紫色纹路的眼球中!那眼球瞬间膨胀、发出刺目的、不祥的紫光!
滋啦——!
一道细长、凝练到极致、颜色如同腐败血浆般的深紫色虚闪,毫无征兆地从那濒死衍生体的眼球中激射而出!它的目标并非亚罗尼洛庞大的主体,而是它一条正试图缠绕“暴食者”、相对纤细灵活、且连接着重要灵子回路的**主控触手根部!
这道虚闪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而且轨迹极其刁钻!更蕴含着一种诡异的、能干扰灵子稳定性的力量!
“不好!” 古月瞬间共享到了亚罗尼洛本体意识传来的巨大警兆!但亚罗尼洛的注意力正被“暴食者”主体和大量小型衍生体牵扯,反应慢了半拍!它那条关键触手本能地想回缩防御,但动作己然来不及!
死亡的威胁!这道虚闪如果击中,足以重创甚至摧毁那条触手的核心灵子回路!而那条回路,恰恰连接着亚罗尼洛体内负责压制和消化古月意识区域的关键控制节点之一!
一旦节点被重创,亚罗尼洛对体内的控制力必然会出现短暂的、但可能是致命的松动!这不仅仅是亚罗尼洛的危机,更是古月千载难逢的——也可能是唯一的——反击契机!因为在那松动的瞬间,束缚他力量的锁链,将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
机会只有一瞬!错过了,不仅亚罗尼洛会受创,他自己也可能会在随之而来的暴怒和萨尔阿波罗的后续“观察”中被彻底抹除!
“就是现在!” 海燕的战斗本能和古月的求生意志在死亡威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同步!三个执念——“活下去!”、“保护露琪亚!”、“掌控自己!”——如同三颗同时引爆的核弹,在意识核心中轰鸣!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力,所有被压抑的愤怒和不甘,所有对自由的渴望,全部、毫无保留地、孤注一掷地灌注于一点——那沉眠在意识核心深处、被无数次内视感知到的、属于志波海燕的、浩瀚如海的鬼道天赋!
目标:不是防御,不是攻击外界!目标:是那条即将被紫色虚闪命中的、连接着关键控制节点的触手内部的灵子回路!他要从内部干涉,强行**偏移**亚罗尼洛那条触手的动作,哪怕只是一丝一毫,让它避开要害!
但这一次,他不再需要崩玉碎片的共鸣作为引信。极致的求生意志本身,就是最强的催化剂!
嗡——!!!
意识光球内部,那深蓝色的、代表着志波海燕鬼道本源的力量,如同被点燃的恒星,以前所未有的亮度轰然爆发!这力量是如此磅礴,如此纯粹,远超他之前在萨尔阿波罗实验室那次仓促的爆发!
然而,这力量并非无序扩散。在古月那凝聚到极致的意志引导下,在海燕本能般精妙的鬼道控制天赋加持下,这股浩瀚的灵压被疯狂地压缩、塑形!没有咏唱,没有手势,只有灵魂层面最首接、最暴烈的构筑!
构筑术式: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但不是普通的赤火炮!是古月意志中,想象所能达到的、最狂暴、最凝聚、最极致的形态!是能焚山煮海、贯穿星辰的赤焰之矛!
“给我——动!!!” 灵魂的呐喊在意识空间炸响!
轰隆——!!!
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干涉。一股难以想象的、炽白到近乎刺眼的恐怖灵压洪流,如同开闸的灭世洪水,从古月的意识光球核心喷薄而出!它沿着那些与亚罗尼洛触须连接的、微小的灵子通道,无视距离和阻碍,瞬间灌入那条目标触手的核心灵子回路之中!
百倍?千倍?古月无法估量!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核心仿佛瞬间被抽空!灵魂如同被撕裂般剧痛!但效果,是毁灭性的!
那条即将被紫色虚闪命中的触手,在内部这股毁灭性力量的冲击下,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的巨蟒,猛地、完全不受亚罗尼洛本体控制地、向旁边剧烈地抽搐、甩动!
嗤——!
深紫色的虚闪几乎是擦着那条触手剧烈甩动后留下的残影激射而过!它没有命中预定的要害,而是狠狠贯穿了旁边另一条稍粗壮、但并非核心节点的辅助触手,将其炸得血肉模糊,灵子西溅!
“吼嗷嗷嗷——!!!” 亚罗尼洛本体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尖啸!这声啸叫中,混杂着被攻击的剧痛、被自己“身体”背叛的惊愕、以及难以言喻的暴怒!
它庞大的身躯因为这剧烈的反噬和意外的自我损伤而剧烈摇晃,灵压瞬间变得狂暴而混乱!体内原本严密如铁桶的控制网络,因为这核心节点的剧烈反冲和突然的失控,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范围的松动和紊乱!
古月意识体周围的压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消失!那些缠绕、吸附、压制他的亿万条灵子触须,第一次出现了大面积的麻痹、断裂和失控!他感觉自己那黯淡的意识光球,在粘稠的溶液中猛地向上“浮”了一大截!一种久违的、近乎虚幻的“轻松感”传来。
成功了!他偏移了攻击!造成了混乱!
然而,代价是惨重的。强行引导并释放出远超自身承受极限的恐怖鬼道力量,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灵压和精神力。意识光球的光芒变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灵魂层面的空虚和撕裂感让他几近昏厥。
更可怕的是,这股源自他内部的、远超亚罗尼洛本体预期的恐怖灵压爆发,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最耀眼的火炬!
亚罗尼洛那混乱暴怒的意识,瞬间锁定了这股力量的源头——体内那个它视为食物的“附属灵体”!
“你!该死的虫子!竟敢——!!!”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充满毁灭杀意的侵蚀力量,如同海啸般朝着古月虚弱的意识光球碾压而来!这一次,不再是消化,而是要彻底碾碎!
与此同时,虚圈某处,萨尔阿波罗实验室的主屏幕上,代表亚罗尼洛(样本9号)的灵压监测曲线,在刚才那短短零点几秒内,爆发出了一个令所有仪器瞬间过载的、前所未有的恐怖峰值!
“这…这是什么?!” 萨尔阿波罗猛地从实验台前站起,眼镜后的瞳孔因震惊和狂喜而收缩到极致,“样本9号内部灵压湍流…峰值强度突破监测上限!能量性质…高度凝聚的鬼道特征?!远超队长级死神?!不…这不可能!难道是…那个‘附属灵体’?!立刻!最高优先级!锁定目标!我要它!!” 他狂热的嘶吼在实验室回荡。
内忧(亚罗尼洛的暴怒碾杀)!外患(萨尔阿波罗的锁定)!刚刚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的古月,瞬间陷入了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致命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