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掌心的胶状地图突然泛起涟漪,明代双面缂丝纹样如活物般游向地库暗格。锁扣自动弹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尸胶与霉味的浊气喷涌而出,半幅缂丝经被裹着虫蛀的黄绫跌落地面,阳面金纹绣着「生魂入织」,阴面黑纹绣着「死魄出经」,经纬线间渗出暗红色浆液,与他后颈的朱砂痣产生蜂鸣般的共鸣。
尸胶逆流形成的《往生咒》灰烬突然腾空,在经被触碰到胶液残迹的刹那,地面浮现出陈家老宅地宫的全息投影:中央的「双面绣魂台」上,织架悬着与眼前 identical 的经被,明代守陵官的虚影正用银梭穿梭阴阳两面。陈垣的左手本能触碰阳面「生魂」纹,掌心朱砂痣突然穿透织物,与阴面守陵官的右手痣重叠,两股血液在经纬间凝成黑红色丝线,如脐带般连接两个时空。
「第37代饵,你终于来了。」经被阴面渗出残缺血诏,虫蛀的「缂丝透骨,可镇双魂」八字下方,落款日期「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与朱元璋驾崩日分毫不差。
阴面「死魄」纬线如蛇般缠上陈垣咽喉,阳面「生魂」金纹同步在他胸前织出网状薄膜。他惊恐地看见自己的皮肤逐渐透明,青色血管与白色经络清晰可见,仿佛被剥去一层皮肉。修复台上的「通经断纬」刀突然悬浮,刀刃切开空气时溅出深褐色碎末,腐肉与艾草的混合气味中,显微镜级的甲骨文字符若隐若现——那是刻在明代守陵官骨头上的「陈」「守」「陵」三字。
经被阴阳面浮现双面计时器:阳面显示「剩余寿命:03:00:00」,阴面显示「己死亡:627年147天」,两组数字如吞噬彼此的衔尾蛇,每秒刷新一次。地库温度骤升至45℃,缂丝经被因高温收缩,每收缩1厘米,陈垣便丧失一种感官:首先是视觉,眼前浮现雪花噪点;接着是听觉,耳内响起高频的缂丝断裂声,如同千万根银针同时刺入耳道。
「必须阻止经被收缩!」他抓起龙涎香烛台,却发现火焰接触缂丝的瞬间,火苗竟变成阴蓝色,在织物表面烧出「魂归九狱」的纹样。
笔记在经被阳面显形《明宫织魂录》残页,朱砂批注刺痛眼球:**「太祖临终前,取陈姓双生子魂为经纬,兄魂守陵,弟魂镇狱,以双面缂丝锁九狱首窍。每代双生子活不过廿九,一魂生则一魂死,永为镇物」**。1965年档案照片滑落,馆长(第36代饵)与年轻陈垣在镜中同框,两人后颈的朱砂痣拼成完整九瓣莲花,照片背面的红笔批注「双生子悖论:生即为死,死方为生」正在渗血。
老宅地宫影像在经被阴面展开:36对双生子尸骸呈拥抱姿态躺于绣魂台,每具尸体双手各握半片缂丝残片,拼接后正是眼前经被的雏形。陈垣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偷开地窖,铜箱里的半幅织物其实是「弟魂」的镇狱残片,而师父(馆长)一首守护的阳面经被,正是「兄魂」的守陵载体。
「我们不是祖孙,是同一魂魄的两半。」明代守陵官的声音从经被传来,陈垣的左手突然浮现陈年疤痕——那是1398年守陵官被银梭刺穿的伤口,如今正与他掌心的新伤重叠。
触碰缂丝阴面的刹那,陈垣的记忆如镜面碎裂:明代守陵官(兄魂)被银梭钉在绣魂台上,而他(弟魂)正从其胸腔破茧而出,两人共享同一颗心脏,心跳声在地库形成双重共振。镜中倒影分裂为两半,左半身金鳞化的太祖容器说着「归位」,右半身白骨化的陈家本源喊着「反抗」,两半身体在镜中争夺空间,镜面上的裂痕如蛛网蔓延。
共济会特工穿墙而入,注射器里的蓝色药剂正是缂丝纤维提取物。「我们要的是双魂交汇的时空裂隙。」对方的皮肤逐渐透明,体内渗出的缂丝光线与经被共鸣,「六百年了,太祖的龙气该换个容器了。」与此同时,749局的电磁脉冲覆盖地库,墙面渗出阴面绣纹,十二兽首青铜像同步转向经被,眼窝滴出的黑色缂丝在空中织成牢笼。
陈垣的胸腔己完全透明,双面缂丝在心脏位置织成牢笼,金鳞太祖魂与白骨陈家魂在笼中撕咬,每次碰撞都让他吐出混有丝线的黑血。血管中流动的缂丝光线触碰到修复台,金属台面瞬间布满时空灼伤的焦痕,宛如被强酸腐蚀。
地库空间开始重叠阳世与阴世:明代守陵官(兄魂)在阴面专注织补经被,现代陈垣(弟魂)在阳面缝制,两人通过经纬线传递银梭,却发现守陵官手中的梭身刻着「洪武年制」,而自己的梭身刻着「1965」。经被滴落的「阴阳混合液」接触地面,立即生成魂魄裂隙,裂隙中伸出的双手既有明代官服袖口,也有现代白大褂衣角,仿佛两个时空的亡者都在争夺重返人间的通道。
「停手!那是太祖的复活仪式!」749局指挥官的声音从无线电杂音中传来,背景里兽首的咆哮声与缂丝断裂声交织。共济会特工的身体己透明成缂丝纹样,他微笑着逼近:「知道陈家男丁为何活不过29岁吗?因为太祖驾崩的阴历日期是五月廿九,你们的血就是他的周年祭礼……」
倒计时跳至「00:00:00」的瞬间,陈垣终于领悟——双面缂丝的真正用途不是镇狱,而是织就太祖的复活之茧。他举起银梭,刺向自己心脏位置的缂丝牢笼,决心用双魂合一的力量打破轮回。
银梭刺入的刹那,地库爆发出强光,阴阳两面的经被合二为一,36代双生子的魂魄碎片如萤火虫般飞出,在经被表面织出完整的《往生咒》逆咒。景仁宫地宫方向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朱元璋的头骨在胶液中碎裂,而陈家老宅的井壁浮现出新的缂丝纹样——那是第38代饵的胎记。
陈垣的意识在阴阳两界间飘荡,最后一眼看见修复台上的经被己恢复原貌,只是背面多了一行新绣的小字:**「透骨阴,破双魂,一魂镇狱,一魂归人」**。他的左手不再透明,掌心躺着半片缂丝残片,碎片上的纹路与刚出生的儿子后颈的朱砂痣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