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的指尖刚触到经被,心脏位置的太祖头像突然睁开双眼,瞳孔是流动的尸胶。装着明代尸胶的陶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罐身裂纹中渗出青灰色胶液,在经被血痕上爆沸,形成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浮着半张人脸——那是前36代饵的残魂。
时空裂缝中飘来泛黄的清代《殓葬秘录》残页,墨迹在胶液蒸汽中显形:**「守陵人尸经三伏蒸煮,沥油取胶,可镇龙脉三百年。若以陈氏血引之,万魂皆囚」**。陈垣想起第六章调胶时闻到的脑髓腥香,胃里一阵翻涌——原来所谓「锁魂胶」的引料,从来不是普通矿物。
尸胶在地面聚成36具人形,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服饰,却长着与陈垣相同的脸。为首的胶人(身着明代飞鱼服)张开嘴,露出齿轮状的牙齿,啃向陈垣的太阳穴。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童年记忆如胶片般剥落:七岁在老宅井边玩耍的场景,竟是胶液编织的幻象,真实的记忆里只有阴森的地宫和燃烧的经被。
「尸胶凝固倒计时:03:00」——地库电子屏突然亮起红光,每过1分钟,陈垣就有一段记忆化作胶泡破裂。他试图奔跑,却发现双脚己陷入胶状地面,地库时钟的指针开始倒转,胶液倒影里的寅时三刻渐渐模糊,现实时间陷入停滞。
「第37代饵,你的记忆属于太祖。」胶人们同步开口,声音像无数气泡同时破裂,「交出魂魄,否则永困于此。」
笔记在胶液中显形《明皇陵仪轨》:**「洪武元年,太祖命徐达取罪臣尸百具,于景仁宫地宫熬胶,以陈氏血为引,封九狱首窍。胶成之日,罪臣魂灵皆成奴工,永镇龙脉」**。配图里,朱元璋站在沸腾的胶池前,池底浮着密密麻麻的头骨,每颗头骨眉心都插着银梭。
1965年的解剖报告从胶液中浮出,馆长(师父)的尸检记录写着:**「体内发现胶状物质,含36种人类DNA,与经被尸胶成分一致」**。照片中,师父的心脏位置有一个胶状肉瘤,形状与陈垣体内的太祖头像 identical。
经被血痕吸收尸胶后,地面映出陈家老宅地宫全貌。中央的黑色棺椁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具穿着龙袍的胶状躯体,胸口刻着「太祖替身」西字。陈垣终于明白,每代饵补针的真正目的,是用魂魄为太祖塑造新的肉身。
触碰尸胶的瞬间,陈垣的皮肤开始渗出胶状物质,血管被青灰色胶液替代,跳动声变成「咕嘟咕嘟」的气泡破裂音。镜中倒影逐渐融化,露出胶状魂魄内核,五官与故宫画像中的朱元璋完全重叠。
「我们等了六百年。」共济会特工撕开西装,露出皮下蠕动的胶状组织,「太祖需要的不是你的肉身,是魂魄内核。」他抬手注射尸胶提取物,身体迅速胶化,触须缠住陈垣脖颈,「看看你的手,我们早就不是人类了。」
千钧一发之际,749局启动「胶融计划」,天花板喷洒出蓝色中和剂。但胶液接触药剂后反而沸腾,陈垣的胶状左手突然不受控制,捡起银梭刺向自己心脏——那里正是太祖头像的位置。
景仁宫地宫方向传来轰鸣,朱元璋的头骨浸入胶液,眼窝中长出胶状眼球,缓缓转向陈垣的方向。所有时空的陈家饵在胶液倒影中同时融化,形成横跨六百年的胶状生命体,他们的银梭指向同一个坐标:景仁宫第三块地砖。
当银梭刺入心脏的瞬间,陈垣听见36代饵的齐声呐喊:「打破轮回!」尸胶突然逆流,顺着银梭涌回经被,在织物表面织出完整的《往生咒》。地库时钟重新正转,显示寅时三刻仅剩最后10秒。
胶液中的清代秘录残页再次显形,这次露出完整句子:**「若要破局,需以陈氏血逆咒,用魂胶反镇太祖」**。陈垣咬破舌尖,将血滴在银梭上,胶状心脏发出悲鸣,太祖头像的双眼渗出黑血。
景仁宫地宫的胶状眼球突然爆裂,朱元璋的头骨发出不甘的嘶吼。陈垣看着自己逐渐恢复的双手,发现掌心多了一道胶状纹路,形状正是陈家老宅地宫的地图。而在胶液深处,第38代饵的残影若隐若现,手中握着一支崭新的银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