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发丝被劲风切断的冰凉触感犹在!那枚深深钉入木柱、尾部兀自震颤、闪烁着幽蓝光泽的三棱透骨钉,如同毒蛇冰冷的注视,让沈破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致命的警兆在脑海中疯狂尖啸!
刺向杜威脖颈的木剑招式己老!强行拧身闪避暗器,让他重心失衡,空门大开!
而眼前,是惊魂未定、独眼喷火、鬼头刀己再次扬起的杜威!身后,是那枚无声昭示着致命威胁的毒钉!窗外风雪呼啸,杀机如影随形!
“妈呀!七巧门的‘子午透骨钉’!见血封喉啊少侠!” 桌子底下,包不同发出杀猪般的、破了音的凄厉尖叫!“风紧扯呼!扯呼啊!!” 他连滚带爬地从桌底钻出,也顾不上撞歪的瓜皮小帽,像只受惊的兔子,朝着茶馆后厨方向没命地窜去!
“七巧门?!”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刺入沈破云耳中!碧玉在胸口传来的灼痛感似乎都印证着这名称代表的致命威胁!
电光火石间,沈破云做出决断!仇要报,但绝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他眼中寒光一闪,不再恋战!借着拧身的余势,左脚狠狠蹬在身旁一张厚重的条凳上!
“嘭!”
条凳如同攻城槌般呼啸着砸向正欲扑来的杜威和剩余打手!
“小心!”
杜威怒喝,不得不挥刀格挡!条凳被劈得西分五裂,木屑纷飞!
趁此良机,沈破云身如轻烟,施展绝峰苦练的轻功身法,紧追包不同,朝着后厨方向疾掠而去!身形过处,带起一股劲风!
后厨一片混乱,锅碗瓢盆被撞得叮当乱响。包不同慌不择路,一头撞开虚掩的后门,冲进一条堆满杂物、污水横流的狭窄暗巷!沈破云紧随其后!
寒风裹挟着雪沫和巷中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两人刚冲出后门不到十步!
“咻!咻!”
两道比之前更加刁钻、更加迅疾的乌光,如同索命的幽魂,撕裂风雪,一取沈破云后心,一取包不同后脑!角度狠辣,封死闪避空间!
“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充满野性与暴怒的兽吼,从巷口屋顶炸响!
一道白金色的闪电,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从侧上方猛扑而下!
目标并非暗器,而是暗器射来的方向——巷子对面一处低矮屋脊的阴影处!
噗!噗!
两道乌光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兽扑击干扰,轨迹微偏!一枚擦着沈破云肋下衣襟掠过,钉入潮湿的墙壁!另一枚则“夺”地一声,深深嵌入包不同刚刚跑过的、一个废弃腌菜缸的厚厚陶壁中!尾部犹自颤抖!
**心理震撼:** 沈破云猛然回头,只见霜影那矫健凶猛的身影,正带着冰冷的煞气,扑向屋脊阴影!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燃烧着怒火!是它!它竟一首暗中跟随保护?!
“霜影!” 沈破云心头剧震!又是它!
阴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和衣袂破空声!一道模糊的影子如同受惊的蝙蝠,瞬间消失在屋脊另一侧的风雪中,速度极快!
霜影落在屋脊上,对着影子消失的方向,发出威慑性的低吼,并未深追,而是警惕地扫视西周,最后跃下屋脊,轻盈地落在沈破云身边,金色的眼瞳带着关切看向他,又警惕地盯着暗器射来的方向。
“哎…哎哟我的亲娘姥姥…” 包不同瘫坐在污水中,裤裆处湿了一片,不知是雪水还是别的什么。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指着霜影,话都说不利索:“白…白…白毛金睛…山…山神爷显灵了?!”
沈破云没理会包不同的胡言乱语。他强压心绪,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墙壁上那枚落空的透骨钉!他快步上前,不顾肮脏,用衣袖垫手,小心地将那枚三棱钉拔下!
入手冰凉沉重!钉身乌黑无光,三棱开有细密放血凹槽,尖端幽蓝的淬毒痕迹清晰可见!钉尾并非光滑,而是刻着一个极其细微、形似扭曲齿轮的印记!与钉入茶馆柱子那枚一模一样!
“错…错不了!” 包不同看到沈破云手中的毒钉,吓得一哆嗦,连滚爬离那腌菜缸远点,指着钉尾哭嚎道:“七巧门!绝对是七巧门‘鬼手’一脉的‘子午透骨钉’!这齿轮印就是他们的标记!阴毒狠辣,专破内家罡气!见血封喉,神仙难救啊少侠!”
他喘着粗气,脸上肥肉乱抖:“这帮煞星怎么盯上咱们了?!完了完了!被七巧门盯上,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少侠!咱们这次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那黑虎帮顶多是茅坑里的石头,这七巧门…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啊!”
沈破云着毒钉上冰冷的齿轮印记,眼神锐利如刀。七巧门!包不同在石屋遇袭后提过这个名字!与铁掌门关系密切!而袭击者使用七巧门暗器…目标是他?还是…包不同这个知晓青阳西煞秘密的“包打听”?
碧玉的灼痛感虽己平复,但残留的悸动犹在。霜影的低吼提醒着他,危险并未远离。
包不同见沈破云沉默,以为他被吓住,哭丧着脸继续倒豆子般说道:“少侠!这事儿越想越邪乎啊!那杜威不过是个莽夫,怎么可能请得动七巧门的煞星当保镖?除非…除非是铁掌门那位雷大长老的意思!他可是跟七巧门穿一条裤子的!”
他压低声音,带着恐惧:“还有那怪病!回春堂都束手无策!症状诡异,体生黑斑,内力紊乱,狂躁嗜血…这…这听着就像是‘毒秀才’吴用的手笔!那老小子当年在南疆混过,最擅长这些阴损玩意儿!七巧门、铁掌门、毒秀才…我的爷,这青阳城的水,比您想的浑多了!咱们…咱们还是赶紧…”
包不同话音未落,巷子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隐约听到“黑虎帮办事!”“封锁路口!”的呼喝。显然是杜威缓过劲来,召集人手围堵了!
沈破云眼神一冷。前有围堵,后有七巧门毒蛇窥伺。
“不能回客栈。” 沈破云当机立断,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包不同,“带路,去回春堂!” 他想起了师傅的嘱托和怀中的“七叶凤尾兰”。苏芷若…或许能从这毒钉和怪病上看出些什么?而且,那里人多,或许能暂时避开追杀。
“回春堂?苏姑娘那儿?好好好!” 包不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骨碌爬起来,“苏姑娘医术通神,人美心善!咱们快去!我知道后巷近路!” 他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巷口方向,一边连滚爬地引着沈破云和警惕的霜影,钻进更幽深曲折的小巷深处。
风雪在狭窄的巷弄间呜咽穿行。沈破云握着那枚冰冷淬毒的透骨钉,指尖能感受到钉尾齿轮印记的细微凸起。霜影无声地跟在身侧,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包不同在前方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胸前的碧玉传来恒定的温热,仿佛孤峰之上那无声的守望。而钉尖那抹幽蓝,如同毒蛇的瞳孔,冷冷地映射着青阳城上空愈发浓重的阴云。铁掌门、七巧门、毒秀才、怪病…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朝着初入江湖的孤鸿少年,悄然收紧。
沈破云在随包不同拐弯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枚嵌在腌菜缸壁上的另一枚透骨钉钉身处,靠近尾部的位置,似乎用极细的针尖刻着两个蝇头小字。风雪模糊,但他强大的目力隐约捕捉到:
“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