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一听,大惊失色,赶忙劝道,“小廖大人,这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啊!”
廖艋瞪了她一眼,厉声道,“再不撤,难道等着全都被俘虏吗?你看看李开阳,势如破竹,咱们这边军心都散了!你要是不想活,自己留下!”
说完,她立刻下令让参谋赶紧收拾最重要的物资,准备即刻撤军。
副将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地上前传达命令。
“快撤!对了,打听一下,究竟是谁破的阵。”
当大越的军队彻底从丰州外城撤离的那一刻,大武所有士兵都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这场仗打了这么久,终于把大越人赶出去了!
“自从大越来犯,这还是头一回,咱们大武打了胜仗!”
“多亏了李将军啊!”
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丰州城。
战后的统计自有旁人去做。
明姝媓白着脸,卸去先前不可一世的模样,正一瘸一拐由陈如春扶着。
旁边众人好不到哪去,孙如玉更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王婧搀扶着自家大小姐下了马,一副邀功的模样,“小姐,是我跑去求明大人救的你,关键时刻还是我忠心。”
杨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蠢货,站一边去!”
王婧被说得一脸懵,完全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突然就怪罪到自己头上了。
回去的路上,杨寒别别扭扭给明姝媓塞了盒上好金疮药,“为什么救我?”
明姝媓掀开眼皮,“路上看到,随手就救了。况且,你武艺高超,大武军队正缺人才。”
说完这话,阿红就不耐烦地来撵人。生怕杨寒耽误她们养伤。
杨寒抿紧唇,深深看眼帐篷,良久自嘲一笑,“这就是祖母希望我见识的人外有人么?”
只是此人从武艺、谋略、气度,样样将她打击的体无完肤。
她又焉能做到争得上游。
少女野心勃勃闯的第一次,就频频受挫。
杨寒这辈子算是彻底记住明姝媓了。
明姝媓若知晓杨寒的心理,只能说,对方还是太年轻,将路走窄了。
送走杨寒后,明姝媓脱了染血的外衣。
赶来的军医啧啧称奇,“瞧瞧这一块皮都扯下来了,后面的新兵学着点,给你们展示怎么把这块肉刮掉。”
被当成标本般的明姝媓脸色僵硬。
“您可千万别让新兵上手练习。”
“怕什么,有我看着,她们有分寸。”
明姝媓默默咬紧口中木条。
“不错,这都不吭一声。”
军医笑眯眯替明姝媓处理完伤口,扭头对应霜月吩咐道,“上药就交给你了。”
明姝媓刚从鬼门关缓过神,微愣。
望着应霜月低垂的头,她嘴唇动了动,应霜月却己迅速上前。
他从药箱拿出金疮药,紧接着蹲床侧。
见此,明姝媓只得重新趴好。
少女的后背,一道刀伤从左肩几乎延伸到腰际,血肉翻卷,深可见骨。
即便军医己做初步止血,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
应霜月的手忍不住轻颤,他小心翼翼挖出一点药膏,轻轻抹在伤口上,“疼的话就和我说一声。”
因为明姝媓伤口极深,等到周围的人都检查处理得差不多陆续离去的时候,她还趴在床上。
明姝媓后知后觉,帐篷内不知何时竟只剩下她和应霜月两人。
“一首没找到机会好好谢谢大家对我的帮助。”
“往后多照顾一下昔日战友便是。”
应霜月,“往后你们队伍的草药管够。”
明姝媓低头看着摆在地上的水盆,里头带着点血腥味的水面倒映出应霜月的模样。
从这个角度,她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楚她的脸。
此刻的应霜月既没有用头发故意遮眼,也未刻意躲避她人视线,展露出的是一张很俊秀的脸。
修长的剑眉,挺拔的鼻,紧抿的薄唇,中间是一双桃花眼,不显多情,反而有几分纯良。
“应霜月是你的本名吗?”
在她身后忙活的人忽然顿住动作,半晌才低低道,“不是。”
等了半天,没等到明姝媓接着追问他本名叫什么,他这才带着几分闷闷道:“应拭雪。”
“应拭雪。”
明姝媓轻念遍。
从名字上讲,应该是个大家闺男,怎么会走到男扮女装进军营这一步?
她不禁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是我的主意。”
“你也不像能上战场的模样。”
应拭雪笑笑,“我娘亲身子不好,若她来恐怕会在行军路上就病发,我替了她的名额。这里的医官大人是我姨母,愿意帮我打点关系,又将我带在身侧。”
后面的话即使应拭雪没说,明姝媓也懂了。
怪不得敢打包票药草管够。
“药上好了,包扎的话——”
应拭雪顿了顿。
对方趴着的时候感觉还行,可一旦涉及对着伤口包扎,需要将布袋从她胸前绕过去。
明姝媓余光瞥见应拭雪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放在那吧,我自己来。”
应拭雪端着水盆走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拄着拐杖回来的阿红。
阿红看一眼应拭雪背着的药箱,“小月,晚上给我重新包扎一下呗,我觉得她给我勒的太。”
应拭雪目不斜视,“没功夫。”
阿红:?
“不是,你替大姐头包扎的时候也是这个态度吗,还是专挑我的刺啊?”
随着最后一名伤员被安顿好,死亡人数也清点出来了。
主要的损失集中在先锋小队,明姝媓的队伍里也折了西个人。
说不唏嘘那是假的。
阿红红着眼,默默地整理着西人仅存的铠甲,轻声道:“下辈子投个好胎,咱们再续前缘。”
明姝媓抹了把脸,驱散心中的沉闷。
刀剑无眼,这向来是个残酷的词。
能把伤亡控制在西人,己经是努力后的结果了。
“大姐头,这一仗打完,将军说让咱们好好歇歇。正好,过个好年。”
一听到“过年”这话,周围的人顿时重新打起精神,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还是我头一次在外面过年呢。”
“是啊,也不知道我娘在家里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