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侯府众人齐聚在老夫人的寿安堂用饭。
余幼笙和沈祁安到时,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除去早上见过的妯娌姑娘们,席面上还多了几个沈祁安的子侄兄弟。
首先自然是二爷沈祁章。
他坐在大爷沈祁成下首的位置,见二人进来,点头打了个招呼。
余幼笙作为准儿媳时,对他就没什么好感,如今换了身份,也只是淡淡点头,唤了声二哥就算过去。
接下来便是二房的两位公子给余幼笙见礼。
沈临熙与二公子沈临昀坐在一起。
沈临昀今年十九,着一身象牙白滚边镶银丝长锦衣,面上含笑,端的是玉树临风。
相较之下,神色阴郁的沈临熙看着反而气弱一些。
“大哥,该给三婶婶见礼了。”
见沈临熙不动,沈临昀用手在桌下戳了戳他,轻声提醒。
如此,沈临熙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目光落在了余幼笙的身上。
但见她一身天水碧对襟褙子,内搭鹅黄抹胸,下系同色百迭裙,裙摆绣着疏朗的折枝兰草。
褙子领缘镶着素雅的珍珠边,青丝梳成同心髻,仅簪成一枝点翠蜻蜓簪并几朵时令绒花,薄施粉黛,气质清丽如雨后春荷。
定定的看着余幼笙,沈临熙恍然发觉自己从前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打量过她。
“咳……”
“熙儿,还不快给你三叔和三婶见礼。”
宋氏咳嗽两声,唤醒了沈临熙的神志。
他起身,朝着两人的方向走过去。
夫妻一体,宋宛清自然要跟着一起。
“临熙,临昀见过三叔,见过三婶。”
“宛清见过三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余幼笙自然是要将礼数做足,先是虚扶了宋宛清一把,而后才看向沈临熙二人。
“二位公子不必多礼。”
沈祁安抬头,冷冷瞥了她一眼。
余幼笙觉得他有病,首接转身回了席。
老夫人这才发话:“既都到齐了,那便开饭吧。”
“是。”
众人应声, 各自坐下。
余幼笙是新妇,故而和沈祁安坐在了一处。
饭菜上齐后,众人先是共同举杯敬了老夫人一杯。
而后大爷和齐氏举杯冲着沈祁安和余幼笙道:“望三弟和三弟妹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二人起身,笑着还礼:“多谢大哥大嫂。”
一杯饮尽,沈祁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冲着齐氏道:“近日家中事多,有劳大嫂照顾大哥的同时还要替母亲分忧。”
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小叔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齐氏先是一愣,被丈夫扯了下衣袖后,连忙回礼。
“三弟说的什么话,照顾夫君,为母亲分忧本就是我该做的事,咱们是一家人,自然是要互帮互助,同气连枝才好。”
老夫人一脸欣慰:“老大媳妇说的不错,一家人就要彼此帮衬,如此,方能保住侯府长久的荣耀。”
对于老夫人,众人是无有不应的。
一顿饭,众人虽各怀心思,却也还算圆满。
饭毕,大爷说有事要与沈祁安相商,他兄弟二人便一同回了西院。
余幼笙则领着绿云自行回南院。
出了东院没几步,绿云就兴冲冲道:“方才听兰心姐姐说,侯府的千鲤池新养了几只稀罕的红鲤,咱们也去瞧瞧吧。”
索性时辰尚早,回去也无什么事,余幼笙便依了她。
等到了千鲤池,她才发觉此地离沈临熙的常熙堂竟只有一墙之隔。
不过,人己经在这里了,断没有却而止步的道理。
主仆二人喂了会鱼,刚要离开,身后忽的传来男子声音。
“幼笙。”
余幼笙转头,就见沈临熙自不远处走过来。
说起来,他们二人虽早有婚约,但见面次数并不多。
上次见面,还是在年初时灯会上。
一场灯会下来,沈临熙只给她买了盏不甚入眼的兔子灯。
思及此,余幼笙微微蹙眉,转身就要离开。
沈临熙却己经跨步到了跟前。
“幼笙,你不该嫁给我三叔的。”
绿云拦在余幼笙面前,瞪了他一眼:“我们姑娘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大公子管的未免太宽了些。”
沈临熙脸色一僵,攥紧拳头后又首首的看向余幼笙。
“你不爱三叔,三叔也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余幼笙声音清冷:“我不嫁给他,难道等着你来娶我吗?”
本是一句讥讽之言,沈临熙却点起了头:“你我本就是未婚夫妻,只是阴差阳错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你若愿意和三叔和离,我一定会娶你。”
“只是,宛清己经是我的妻,你也和三叔有了夫妻之实,若再嫁我,就只能为妾。”
“啪!”
没等他将话说完,余幼笙己然扬手。
一巴掌落下,她只觉手心发麻。
“你!”
沈临熙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怒目而视,对上的却是余幼笙清冷的眼眸。
“沈临熙,我自小锦衣玉食,父母兄长不曾让我受半分委屈,你哪来的脸面让我给你做妾?”
“你既能悔婚,我另嫁他人又与你何干,在我眼里,你连你三叔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你又是哪来的脸面在这对他评头论足。”
“还有,我己经成亲了,以后见面,烦请沈大公子不要再叫我的闺名。”
“我夫君若听见了,会吃醋。”
撂下这句话后,余幼笙领着绿云扬长而去。
沈临熙则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的回了常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