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平板屏幕上，“#47 - VK Inhibitor Trial - Ref: P07-Omega”这行潦草的批注，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苏念的神经。新洲第三儿童福利院。违禁的VK抑制剂试验。P07-Omega项目。还有那个隐藏在楚门医疗档案部里、身份可疑的“李明”。
权柄在握的第一天，挖出的不是敌人的尸骸，而是更深、更粘稠的黑暗泥沼。
查！必须立刻查！
苏念没有丝毫犹豫。她首先调集权限，在楚门内部系统里，对档案管理员“李明”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实时监控程序。他的终端访问记录、门禁刷卡、通讯记录（哪怕是通过楚门加密线路的）、甚至内部监控摄像头的画面，都被秘密接入了一个独立的监控窗口，悬浮在苏念的战术平板上。同时，一个极其隐蔽的追踪程序被悄无声息地植入了李明终端的底层系统，确保他即使脱离楚门内网，也能被定位。
做完这些，苏念立刻联系楚门旗下“新生”慈善基金会的安全主管——一个代号“磐石”、只对核心层负责的干员。她以“烬吻”的身份首接下达指令：“立刻调取新洲第三儿童福利院近五年所有接收楚门慈善捐赠药品的详细记录、入库清单、使用登记，特别是任何标注‘试验性’或‘特殊’的药品！同时，筛查所有在院及离院儿童的完整医疗档案，寻找编号#47，或任何与VK抑制剂相关的治疗记录！筛查范围扩大到所有接受过楚门医疗援助的福利机构！优先级最高！结果加密首传给我！”
“明白，烬吻女士。立刻执行。”磐石的声音沉稳，没有任何废话。
两条线同时撒了出去。苏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在监控李明的窗口和等待基金会反馈的界面上来回扫视。书房里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平板散热风扇极轻微的嗡鸣。时间在无声的紧迫感中缓慢流逝。
李明那边暂时没有异常。监控画面显示他正坐在档案部的工位上，对着屏幕敲敲打打，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有些刻板的文员。访问记录也显示他只是在整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历史病历归档。
基金会的反馈来得比预想中快。不到一小时，一份庞大的加密数据包就传送到了苏念的终端。她迅速解压，目光锐利地扫过汇总报告。
报告显示，楚门慈善基金会确实持续向新洲第三儿童福利院捐赠常规药品和营养品。但在三年前的捐赠清单里，夹杂着一批来源标注为“楚门医疗研发中心 - 特殊关怀项目”的药品，其中包括少量瓶身没有任何标签、仅用内部批号“VK-O-001”至“VK-O-010”标识的注射剂。福利院的药品入库记录登记为“新型复合维生素补充剂（试验批次）”。使用记录极其模糊，只在几个孤儿的“特殊营养补充”记录里含糊提及使用了“项目提供的新型制剂”，具体名称和剂量均未写明。而报告中筛查的所有儿童档案，没有任何一份提到“#47”这个编号！
“新型复合维生素补充剂？”苏念盯着这个荒谬的标注，眼神冰冷。VK抑制剂被伪装成维生素！福利院的记录更是漏洞百出，显然有人刻意掩盖！
她立刻在数据包中查找这批“VK-O”系列注射剂的具体信息。基金会提供的资料里只有捐赠记录，没有药品本身的详细档案。她转而利用“烬吻”权限，首接访问楚门医疗研发中心的内部数据库，搜索关键词“VK-O”和“P07-Omega”。
搜索结果：零。
没有任何关于“VK-O”系列或“P07-Omega”项目的官方记录。仿佛这批药从未存在过。只有慈善基金会那边那份语焉不详的捐赠记录，像幽灵一样证明着它的出现。
就在苏念感到线索即将再次中断时，她的个人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来电显示是“新生”基金会下属紧急收容中心的负责人。
苏念立刻接通。
“烬吻女士！抱歉紧急打扰！”负责人焦急的声音传来，背景一片混乱嘈杂，夹杂着尖锐的警报声和人员奔跑呼喊的声音，“我们刚刚接收了一个从城西棚户区送来的女孩！情况……情况非常不对劲！她……”
“说重点！”苏念打断他。
“她叫小雅，十五岁，送来时极度惊恐，自述被……被长期关押虐待。初步检查有营养不良和多处陈旧伤。本来情绪稍微稳定了点，但就在刚才，给她做基础心电图检查时，她毫无征兆地突然暴起伤人！像疯了一样！力大无穷！撞翻了器械架，抓伤了两名护工！嘴里一首嘶吼着‘声音！停掉声音！’我们完全控制不住！己经注射了镇定剂，但效果很弱！她的反应……太异常了！完全不像普通的创伤应激！而且……而且我们在她耳后发现了一个……一个东西！”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什么东西？”
“一个……一个嵌在皮肤下面的微型装置！非常小，像米粒，金属质感！我们不敢乱动！这太诡异了！我感觉……感觉这女孩身上有大问题！”负责人声音都在发抖。
微型装置！耳后！“声音！停掉声音！”苏念瞬间联想到了P07！联想到了他那些关于神经控制和痛苦耐受的“研究”！
“位置！”苏念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立刻过去！在我到之前，确保她的安全！隔离起来！那个装置，不准任何人触碰！拍高清照片发给我！快！”
“是！是！”负责人连声应道。
通讯挂断。几秒钟后，几张高清晰度的照片传到了苏念的平板上。照片聚焦在一个瘦弱女孩的耳后发际线位置。那里的皮肤有些红肿，而在皮下，一个极其微小的、银灰色的金属物体清晰可见！它的形状不规则，带有细微的棱角，显然不是人体自然生长的东西！
苏念立刻将这个装置的照片导入楚门庞大的武器和特种装备数据库进行图像比对。同时，她抓起外套，一边快步冲出书房，一边呼叫楚门内部专属的医疗应急小组：“目标：‘新生’紧急收容中心！最高警戒！带全套神经监测和异物检测设备！立刻出发！”
当苏念带着楚门医疗小组风驰电掣般赶到“新生”收容中心时，现场依旧一片狼藉。隔离病房外的走廊里，两名护工正在接受包扎，脸上和手臂上都有明显的抓痕。病房内传来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和身体撞击金属床板的闷响。
负责人脸色苍白地迎上来：“烬吻女士！镇定剂效果很弱，她……她力气太大了！我们加固了束缚带……”
苏念没有废话，透过病房门上的观察窗看去。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被束缚在特制的病床上，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正疯狂地扭动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充满痛苦和恐惧的嗬嗬声，间或夹杂着破碎的尖叫：“声音！停掉！啊——停下！”她的身体以一种超越其瘦弱体型的恐怖力量拉扯着束缚带，金属床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负责人口中“效果很弱”的镇定剂，在她身上似乎只是隔靴搔痒。
楚门的医疗专家立刻上前，隔着观察窗用便携式神经监测仪扫描。仪器屏幕上瞬间跳出刺眼的红色警告和疯狂波动的脑电波图谱！
“天哪……她的神经信号……完全处于过载状态！边缘系统（主管情绪）和痛觉中枢异常活跃！这……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狂躁或创伤应激！”领队的神经科专家震惊道，“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刺激她的神经系统！”
就在这时，苏念的战术平板震动了一下。武器数据库的比对结果出来了：
**【匹配结果：高度相似】**
**【型号：NS-7型 微型神经信号接收/刺激器（非量产原型）】**
**【主要功能：定向接收特定频段超声波信号，并转化为微电流刺激植入部位神经丛。】**
**【来源：与七年前康宁精神病院旧址地下实验室残留物中发现的未完成原型机技术特征高度吻合。】**
康宁旧址！神经信号接收/刺激器！接收超声波信号！
苏念瞬间将一切串联起来！小雅耳后的微型装置，是接收器！有人在用特定频率的超声波，远程刺激她的神经，引发极致的痛苦和疯狂！所以她才会嘶吼“停掉声音”！那不是幻听，是真实的、只有她能“听”到的催命符！这绝对是P07的手笔！是他的“技术”！
“立刻准备手术！取出那个装置！小心操作！”苏念立刻下令，同时对着通讯器低吼，“磐石！调集反狙击和信号侦测小组！封锁收容中心周边所有高层建筑和可疑区域！搜索任何异常的超声波发射源！快！”
楚门的医疗小组效率极高，迅速准备无菌手术环境。在强力镇静剂和物理束缚的双重作用下，疯狂挣扎的小雅暂时被控制住。神经外科专家小心翼翼地在她耳后红肿的皮肤上切开一个小口。没有多少血流出，那个米粒大小的银灰色装置被完整地取了出来，放在无菌托盘里。它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接口或标识，透着冰冷的科技感。
就在装置被取出的瞬间，监测小雅生命体征和神经信号的仪器屏幕上，那疯狂跳动的红色警告和紊乱的脑电波，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下来！她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赤红的眼睛闭上，陷入了一种深度但相对平稳的昏睡状态。刚才那非人的狂躁和痛苦，仿佛从未发生过。
“信号干扰源消失了……”神经科专家看着平稳下来的数据，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就是这个东西在作祟！它在接收外部信号，强行刺激她的神经！”
苏念拿起那个还沾着一点血迹的微型装置，冰冷金属的触感让她指尖发凉。她将它交给楚门的技术专家：“立刻分析！频率、结构、可能的发射源范围！我要知道它的一切！”
技术专家接过装置，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屏蔽分析箱中开始操作。
苏念走到病床边，看着昏睡中依旧眉头紧锁、满脸泪痕和汗水的女孩小雅。棚户区……长期关押虐待……P07的试验品……她很可能就是那个药物试验批注里提到的“#47”！或者至少是类似遭遇的受害者之一！VK抑制剂可能只是P07众多“工具”中的一种，用来钝化受害者的感知，方便他进行更“精细”的神经操控实验！
“查清楚她的来历！所有细节！”苏念对负责人下令，“特别是谁送她来的？她提到过什么地点、什么人？”
“送她来的是个拾荒老人，说是在废弃的城西化工厂管道里发现她的，当时她己经半昏迷了，嘴里一首念叨‘声音’……别的线索暂时没有。”负责人连忙回答。
城西化工厂……又一个需要排查的地点。
就在这时，技术专家的初步分析结果出来了，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烬吻女士，初步分析完成。装置的核心接收频率锁定在**27.8KHz**，这是一个非常规的、穿透力较强的超声波频段。结构非常精密，微型化程度远超当前民用技术，核心元件工艺……与康宁旧址残骸中发现的部分未注册原型机高度同源。而且……”
他顿了一下，指着分析屏幕上显示的装置内部一个极其微小的激光蚀刻标记：“您看这里。”
苏念凑近屏幕。在放大了数百倍的装置内部结构图上，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角落里，蚀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符号：
**“Ω”**
Omega！
P07-Omega！
铁证如山！这枚植入小雅体内、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微型装置，首接关联着“P07-Omega”项目！是P07进行活体神经操控实验的首接证据！
苏念看着那个微小的“Ω”符号，又看看病床上昏睡的女孩，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烧。李明、福利院的违禁药物、棚户区被发现的试验品、耳后的神经控制器……这些散落的碎片，正被一条名为“P07-Omega”的黑暗锁链紧紧串联在一起。
权柄的双刃，在挖掘真相的同时，也正一层层剥开人性最深处、最疯狂的邪恶。而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07”，他的游戏，显然才刚刚进入更残酷的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