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话锋一转,语重心长,仿佛一个为晚辈操碎了心的长辈。
“不过啊,林小姐,” 他看向林薇,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教导”意味,“既然进了贺家门,过去的那些……嗯,经历,就得学着放下了。那些选秀啊、舞台啊,”
他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玩玩就算了,图个新鲜。现在身份不同了,正经还是得学学怎么相夫教子,怎么帮钟霖打理好家业。这名声啊,最是要紧!可不能让外人觉得咱们贺家的媳妇……” 他故意顿了顿,吐出一个重若千钧的词,“轻浮。”
轻浮!
林薇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头顶!
放下过去?
学相夫教子?
别让人觉得轻浮?!
这些字眼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
一晚上都在被反复抽打!
三婶像是终于等到了上场机会,立刻尖着嗓子补刀,那声音又尖又利,如同指甲刮过玻璃。
“就是!振邦说得对极了!” 她斜睨着林薇,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那种乱七八糟的选秀场子里出来的,谁知道干不干净?身上沾没沾着歪风邪气?钟霖现在可是贺氏的掌舵人!脸面多重要!林小姐,”
她皮笑肉不笑,“你以后可得夹着尾巴做人!好好跟大嫂学学规矩!把你那些下九流的习气,趁早给我洗干净咯!别带进贺家来,污了这块清净地!”
三婶那句“夹着尾巴做人”、“下九流习气”、“不干净”,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最后引线!
林薇积压了一整晚的屈辱、愤怒、心寒、被愚弄的悲愤……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声响。
是林薇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银筷。
那动作很轻,很缓,却很决绝。
她缓缓抬起头。
脸上那强装的温顺、那点被白月光刺伤的脆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依次扫过虚伪假笑的三叔贺振邦,尖酸刻薄的三婶,被吓傻的蠢货贺明轩,最后,定格在身边那个始终沉默、深不可测的男人贺钟霖脸上。
餐厅里静得可怕,只剩下林薇冰冷得如同碎玉落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带着无尽的嘲讽。
“三叔三婶,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将“用心良苦”西个字咬得极重。
“教导我放下过去、学规矩、夹着尾巴做人……”
她语速平缓,却字字如刀,“生怕我玷污了贺家这高门大户的金门槛,生怕我这下九流的习气,脏了您二位的眼。”
她的目光猛地钉在贺振邦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冷笑。
她微微倾身,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更刺骨的寒意。
“不过……我这种下九流地方出来、轻浮又不干净的人,至少有一点,”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三叔三婶那骤然变色的脸,一字一句,如同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