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钟霖的豪车车厢内此刻像一个被抽干了空气的高压锅,气压低得能让人窒息而死。
林薇被贺钟霖几乎是甩进后座的,昂贵的裙摆狼狈地绞在腿边。
她顾不上整理,手腕上被他捏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远不及心里的屈辱和愤怒来得汹涌!
她猛地抬起头,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清澈的眼睛里燃着熊熊怒火,首首瞪向对面那个将她拖入这场风暴、又在她反击后将她像垃圾一样拖走的男人!
“贺钟霖!你……” 她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尖锐的破音,想质问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然而,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坐在她对面的贺钟霖,在车门关闭、彻底隔绝外界光线的瞬间,终于抬起了眼。
那眼神!
不再是餐厅里刻意维持的冰冷平静,也不再是之前维护她时那复杂深沉里藏着的一丝欣赏。
而是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赤裸裸的、狂暴的怒意!
他胸膛微微起伏,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毫无弧度的首线。
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霓虹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如同鬼魅般的光影。
他似乎想开口,嘴唇微张,却又在下一秒紧紧闭上,眉头锁死,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又像是在斟酌着最精准、最伤人的词句。
这该死的沉默,这该死的欲言又止!
反倒给林薇看得彻底炸毛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地开炮了。
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哭腔和滔天的委屈,“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配合得还不够吗?!啊?!”
她指着自己,指尖都在颤抖,“贺钟霖!你看看我!看看我这身衣服!看看我脸上这假笑!从进门开始,我哪一点不是按照你贺太太的标准在演?我低声下气,我忍气吞声!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家里人轮番羞辱!”
“三叔三婶!那两个老妖婆老狐狸!开口就是极尽挖苦!下九流、不干净、夹着尾巴做人!好!我知道他们是反派!是搅屎棍!我忍!可你爸妈呢?!”
她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血泪控诉,“你妈!开口就是抛头露面不是大家闺秀!钢琴是名媛淑女的修养!你爸!张口就是管教无方!闭口就是仓促领证、不如那些淑女!他们不依不饶!从头到尾!有给过我一丝一毫的尊重吗?!”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做明星怎么了?!音乐学院我拿过多少奖你知道吗?!教授都说我是十年难遇的好苗子!我的钢琴!怎么到了你们贺家!就全都变成了哗众取宠?!变成了下九流?!变成了该被放下的垃圾?!”
“我林薇!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努力活着!在追求我的梦想!我到底哪里脏了?!哪里轻浮了?!哪里配不上你们这镶了钻的金门槛了?!”
她声嘶力竭的控诉在车厢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贺钟霖紧绷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