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灼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麟儿:如果外人知晓他的神童天赋,会嫉妒他、魔化他,进而伤害他。
麟儿的天赋就好比虞叔的宝贝,在自己没拥有强大能力之前,不能展示!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当然,她不认为五岁的孩子能如此联想,她是想训练下麟儿的思考能力,待他实在想不出,她再将答案告诉他。
麟儿第一次被母亲提问,很是紧张,生怕自己答错了、让母亲失望,以后母亲不再给他讲故事。
他冥思苦想,之后小心翼翼地问,“娘亲的意思是不是……别的先生一堂课只能教会西十句,但郑老先生一堂课却能教会一百句,就好比美玉。如果孩儿让别人知道郑老先生这么厉害,就会把郑老先生抢走?”
穆婉灼一愣。
麟儿继续道,“听吴嬷嬷说,之前老先生是在权臣大官家当先生的,后来准备告老还乡,才被父亲捡漏回来。如果说先生是美玉的话,权臣大官家能保护住这块美玉,但我们家是不是没能力保护?”
“啊,这……”穆婉灼有些懵——虽然偏离了她的初衷,但麟儿这条思路,好像也有道理!
麟儿叹了口气,沮丧道,“虽然孩儿年纪小,但南川哥给我讲了很多。南川哥说,父亲不理我,是因为他忙。他忙,是因为他是寒门贵子,自己考上来的,和那种有祖宗荫庇的京官不一样。”
穆婉灼暗惊,这是她第二次从麟儿口中听说沈南川。
第一次,是沈南川打残李姓小公子,原因是那小李公子辱骂她,沈南川为了麟儿而动手。
第二次,竟是给麟儿讲这些常识,而且听起来好像是安慰麟儿。
是麟儿在沈南川面前抱怨父亲不理自己?所以南川才用陆砚忱为寒门贵子,工作忙碌为借口,而安慰他?
不得不说,她对沈南川的印象又改善了一些。
就在穆婉灼思绪乱飞时,麟儿的思路还在“美玉”上,“南川哥还说,京城里别的不多,就大官多!长安街一条牌匾掉下来,砸死十个人,有八个是大官。如果那些大官知道郑老先生这么厉害,肯定要和我们抢的!”
穆婉灼噗嗤一笑,“然后呢?继续说。”
麟儿被娘亲鼓励,更是兴致勃勃,“所以,我们要把郑老先生藏起来!不让人发现!”
“要怎么藏?”
“这……孩儿还没想好……”
麟儿毕竟还小,除偶尔的灵光乍现外,大多时候还是五岁小娃该有的样子。
穆婉灼开始循循善诱,“很简单,只要不让外人知晓,郑老一堂课能教会一百句便可。对外,一定要说郑老只能教会西十句,与寻常先生无差别。”
麟儿恍然大悟,“对呀!娘说得对!以后别人问孩儿老先生教得好不好,孩儿就说教得一点都不好,一句都听不懂!”
穆婉灼失笑,“那怎么行?郑老一生苦读,考取功名,现在又兢兢业业的教学生,你这样抹黑他,岂不是毁他一世英名?你要说郑老教得很好,但不是无敌的好。”
“明白了!孩儿明白了!”麟儿点头如捣蒜。
穆婉灼又道,“也就是说,你平日里要表现出学到很多本领 ,又不能表现得太多!你现在无法理解,没关系,先记住娘亲的话,有时间慢慢琢磨。”
麟儿“扑棱”一下坐了起来,焦急道,“孩儿能理解!”
生怕被娘亲误会他笨,以后不理他。
穆婉灼将小娃又塞回被子里,“好好好,娘知道了,麟儿睡吧。”
麟儿听着娘亲温柔的语调,心里难受极了,不舍得娘走,想和娘亲一首在一起。
……
翌日,清晨。
穆婉灼刚用完早膳,就见菊笙匆匆入内,“主子。”
“怎么了?”见菊笙面色焦急,穆婉灼便猜,绝非小事。
菊笙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
穆婉灼失笑,“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说吧,到底什么事?”
菊笙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弱化这件事后果的话术,只能老实道,“回主子,是这样……您要卖嫁妆这件事……在京城传开了,连夫人都知道了,大清早便让人来叫主子回去。”
菊笙口中的夫人,便是穆婉灼的母亲,穆夫人。
穆婉灼了然,“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京城珍玩店多为权贵们的产业,我在珍玩店打听一圈,他们自然能得到消息。”
“那夫人那边呢?主子打算怎么解释?”菊笙担忧道。
穆婉灼起身,边走边说,“实话实说呗,做错事受惩罚,理所应当。”
这嫁妆,她必须要卖,因为她有她的计划。
一个时辰后。
穆府。
主院。
穆婉灼刚到主院,就见丫鬟芯儿面色焦急地等在门口。
见大小姐回来,芯儿赶了过去,“奴婢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快进去吧!”
穆婉灼问,“母亲的情况如何?”
“夫人心情不好,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正陪着呢。”
“知道了。”穆婉灼深吸一口气,加紧了脚步,准备去迎接一番狂风暴雨。
芯儿跑在前面,大声通报,“大小姐到了。”
房屋内,交谈声停下。
正劝婆婆的两名穆家儿媳妇冯氏和丁氏,顺势转头看向门口,而主位上抽噎的穆夫人,一下子站起来,冲了出去。
穆婉灼刚进来,还没等看清人,胳膊就被母亲拽住,“婉灼!你这不省心的!你是要气死为娘吗?!”
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冯氏和丁氏后知后觉,也急忙跑过去,一左一右搀扶婆婆,柔声劝着,看向小姑子的眼神,也是恨铁不成钢。
穆婉灼见母亲痛哭,两名嫂子也红着眼圈,心中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她强忍酸楚,“母亲,嫂嫂,我们进房间里慢慢说吧。”然后伸手扶住母亲,“嫂嫂,我来吧。”
两人放开手,慢慢跟着痛哭的母女两人,进了房间,关了门。
穆婉灼先是将母亲扶到软榻上,紧接着走到母亲面前,双膝跪地,“女儿知道,此番行为让母亲丢脸、让我们穆家在京城丢脸,女儿……对不起你们!”
说着,重重磕头三次。
冯氏和丁氏吃惊,之前下人说,那混账小姑子懂事了,但毕竟耳听为虚。
今日一见,首接惊掉下巴——竟然真变了!到底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让一个人说变就变?
穆夫人气得一拍榻几,“为娘是怕丢人吗?有你在,我们穆府还少丢人了?为娘气的是,你有什么困难不回来与娘商量?卖什么嫁妆?你没了嫁妆,以后在夫家如何抬得起头!?”
冯氏和丁氏也跟着点头:是啊,小姑子此举,实在任性了!
穆婉灼嘴唇被她咬出血印——她干了这么多丑事,母亲竟然还担心她的处境……这一世,她便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家人!
她压下哭意,声音颤抖道,“母亲息怒,女儿这么做,有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