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日,倒没什么变化,都各司其职干着自己的事,那康王的谣言越传越邪乎,说书先生那的版本都换了五六个了。一个比一个离谱,那楼兰公主也是痴心,竟然跑去与陛下说她不在乎此事,想让德王殿下不必再查,而这德王竟然真的收了手。这民间的传闻嘛,也就变成了他与楼兰公主的爱情故事。
今日书房里也是热闹的很。卫大人他们来找明安谈事。正巧撞上康王殿下也来此。赶巧了便一块儿聊了会儿。无非就是那几件事。我无心去听,便依旧在水榭里歇息。只是我没想到,今日来府的客人不只有他们,还有七公主。
我见她来,便热情欢迎,毕竟现在没人陪我说话,无聊的很。
“七公主,行礼便免了吧”我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块儿与我坐下。含烟在一旁给她倒茶水,我好奇的问她“七公主今日怎的有闲心。”又打趣她说,“七公主今日来的巧。看到那水上的榭台没有?今日啊,我正打算听一出戏。不知道七公主喜欢听什么?”我边说还边递了出折子给他。“公主若是喜欢听什么选便是了。”
我看着他把折子翻了又翻。最后选了一出《汉宫秋》“皇嫂,就这曲吧。”
我痛快答应,让含柳去准备。但我也不免忧心。“七公主,这曲子虽好,讲的却是……”
“皇嫂,我知道”
我看着这十五岁的孩子,莫名的有些心疼,大概这和亲的人不会再变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她即淡淡的开口道:“皇嫂,你说我能活着吗?也不知道。王昭君的结局是什么?”
我没有犹豫,立刻告诉她“放心,你一定能活着,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让明安接你回来。”
但是他好像却没听见。自顾自的接着往下面说。“大概是不能活了,德王殿下应该也不会让我活着的,其实哥哥给我求过情了。但是没有用。父皇说让我及茾后就马上去和亲。我及茾的日子。是八月十二。我八月十三就要走。他们己经在做准备了。其实我不怕的。但我想让哥哥比我过得更幸福点。他不想娶楼兰公主。我知道。我还知道,那楼兰公主不是真心实意喜欢我哥哥的。”
这时的戏曲正好唱到“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
七公主提了个问题“皇嫂,你说,戏文里面的皇帝是真的喜欢王昭君吗?大概不喜欢吧?不然为什么王昭君还会在冷宫里等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能见上皇上一面,竟然是要去和亲。”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七公主的底色始终是悲哀的。“公主,我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喜欢过王昭君,但我知道,你哥哥他一定是爱你的。所以……”
她没听我说完,抢了我的话“我知道,所以我更想要回报他。所以我就必须要去。母妃也需要我。皇嫂,你知道吗?我母妃最近生病了。其实我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我没证据,也没有实力。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干。若她不这么干,就是她的女儿去和亲了。”
台上的戏子唱着《新水令》“见你们都不悲伤,见你们都……”
皇宫里的人,人人都身不由己。
我知道现实无法改变。无论我说多少漂亮话,也都没办法改变她将要去和亲的事实。“这出戏不好,七公主,我们换出戏听。”
但她却生硬的挤出一抹笑来对我说,“还是别换了,就听这一出吧。他们准备得也很辛苦的。还有皇嫂。你别叫我七公主了。叫我晴挽吧,或者挽儿也行。”
我向她的身边坐了坐。将她抱在了我的怀里。这姑娘只比我小二岁。却懂事的让人心疼。我拍了拍她的肩。跟他说,“挽儿,你有哭泣的权利。”
她终归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积攒己久的情绪,在我的安慰下倾刻爆发,在我的怀里,小声的哭着,哽咽着说:“皇嫂,你知道吗,德王原本是想送西公主去的,因为方便通信,但是皇后娘娘不同意,和他大吵了一架,最后才换成了我。你知道吗,我母妃,为我求了很多情。最后一病不起。现在,现在德王想要除掉我哥哥和我母妃的母族,我的舅舅,我母妃唯一的亲人,也受到了牵连。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去。”
“我知道,我知道,挽儿,没事的。”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没事。
挽,挽留之意,听说是因为贵妃娘娘当时生她时难产,差点就没保住她,所以名字便取了晴挽二字,寓意着,天空晴朗无云,还请留下看看人间风景。
但终究,事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