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棚的铁架在夕阳下投下斑驳的影子,江辰把苏砚白堵在墙角,校服袖口还沾着下午训练的汗渍。
“都怪你,”他低头看苏砚白,语气凶巴巴的,耳朵却红得厉害,“手心里的红印子,全班都看见了!”
苏砚白憋笑,伸手去扯他的袖子:“那你倒是擦擦啊,非要等老师点名?”指尖碰到他手腕,感觉到他下意识的瑟缩。
“擦了!”江辰猛地甩开他的手,“谁知道那破笔水不掉色!”
他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巾,往苏砚白脸上抹,“你脸上也有,肯定是你画心的时候蹭的!”
苏砚白躲了躲,抓住他的手腕:“喂!校草大人,谋杀亲夫啊?”
“谁、谁是你亲夫!”江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压低,“别胡说八道!”
两人推搡间,苏砚白的后背撞上自行车铃,“叮铃”一声在空旷的车棚里格外响亮。
江辰下意识捂住他的嘴,两人贴得极近,能闻到对方呼吸里淡淡的薄荷味。
“别闹,有人。”江辰的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苏砚白耳廓发痒。
苏砚白眨眨眼,趁机舔了舔他的掌心。
江辰像触电般缩回手,骂了句“变态”,转身就去推自行车,却忘了自己刚才把车往柱子上一靠,链条“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噗——”苏砚白没忍住笑出声。
“笑什么笑!”江辰蹲下去捡链条,手指被齿轮划破道口子,渗出血珠。
苏砚白立刻蹲下来,抓住他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从包里翻出创可贴,“早跟你说带创可贴,偏不听。”
江辰看着他小心翼翼给自己包扎的样子,心里某处软得一塌糊涂,嘴上却硬邦邦:“多管闲事。”
“是是是,我多管闲事。”苏砚白给他贴好创可贴,指尖在他手背上蹭了蹭,“走吧,送我回家,校草牌司机。”
周末,苏砚白被江辰拽去公园。
说是约会,其实是江辰想教他打篮球,结果苏砚白笨手笨脚,球没拍到,自己摔了个屁股蹲。
“笨蛋!”江辰伸手拉他,却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两人摔在草地上。
苏砚白趴在他身上,刚好看到不远处树后面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同班的张胖子。
“糟了,”苏砚白心里咯噔一下,“好像被看见了。”
江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沉下来:“看见就看见。”
他撑着草地坐起来,把苏砚白搂进怀里,“反正也瞒不住。”
苏砚白愣住,抬头看他。
江辰的眼神很认真,夕阳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金。
“我不想躲了。”他说。
周一上学,“江辰和转学生搞基”的流言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全校。
课间操时,苏砚白能感觉到西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鄙夷,还有幸灾乐祸。
赵磊找到江辰,欲言又止:“队长,外面传的……是真的?”
江辰正在擦篮球,动作一顿,没说话。赵磊叹了口气:“你爸妈知道吗?还有林晚星……她今天眼睛都是红的。”
江辰没吭声,把篮球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就在这时,几个隔壁班的男生路过,故意大声嚷嚷:“哟,这不是那个跟男生搞在一起的江辰吗?口味挺重啊!”
苏砚白皱眉,刚想开口,江辰己经冲了过去,一拳打在带头男生的脸上。
“你再说一遍!”他声音冰冷,眼神狠厉,像头被激怒的狼。
“江辰!”苏砚白想去拉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护在身后。
混乱中,有人喊来了老师,等教导主任赶到时,江辰脸上挂了彩,嘴角破了皮,校服袖口还沾着别人的血迹。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拍着桌子:“江辰!你作为班长,带头打架?还为了这种……这种事!”
苏砚白想解释,却被江辰用眼神制止。
江辰低着头,手指攥得指节发白,突然开口:“是他先骂人的。”
“骂你什么了?”教导主任问。
江辰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眼神倔强。
苏砚白看着他嘴角的伤口,心里一阵发疼。
走出办公室,江辰把苏砚白拉到楼梯间,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给他——是一板创可贴,上面还印着卡通小熊。
“给你。”他说,“上次看你包里快用完了。”
苏砚白看着创可贴,又看看他嘴角的伤,鼻子有点酸:“你自己都受伤了。”
“小伤。”江辰别过脸,“你没事就好。”
苏砚白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还说小伤,都肿了。”
江辰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幽暗:“苏砚白,以后离那些人远点。”
“我知道。”苏砚白看着他,“但你也别再打架了,我……”
他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我怕你被记过。”
江辰看着他,突然笑了,带着点血腥味:“为了你,记过就记过。”
苏砚白的心猛地一跳。
掰小弯在脑海里尖叫:“宿主!他这是占有欲爆棚啊!”
但苏砚白看着江辰眼里的认真,第一次觉得,这进度条像根针,扎得他心慌。
“笨蛋。”他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快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江辰没动,只是看着他的头顶,轻声说:“苏砚白,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苏砚白鼻子更酸了。
他知道,江辰说的是真的。
可他也知道,自己迟早要走,要把这个为他打架、为他对抗全世界的少年,亲手推回别人身边。
“知道了,”他声音有点闷,“快去吧,校草大人,不然伤口感染了,你那些迷妹该心疼了。”
江辰伸手,想像以前一样揉他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不好意思地收回,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看着江辰离开的背影,苏砚白靠在墙上,拿出那板卡通创可贴,上面的小熊笑得一脸傻气。
“掰小弯,”他在心里说,“我好像有点后悔接这个任务了。”
“宿主!清醒一点!”掰小弯急得跳脚,“这才哪到哪!”
苏砚白没说话,只是把创可贴紧紧攥在手里。
校服袖口的血迹还没洗干净,像朵刺眼的花。
他知道,这场地下情的甜蜜,己经走到了悬崖边,接下来的风,只会越来越冷。
而江辰,那个刚才还在为他挥拳的少年,此刻正在医务室里,任由校医处理伤口,眼神却一首望着窗外,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不知道,自己守护的光,其实是一场注定熄灭的烟火。
而苏砚白,也不知道,自己亲手点燃的火,己经烧到了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楼梯间的光线渐渐变暗,苏砚白深吸一口气,把创可贴塞进兜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辰发来的消息: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苏砚白看着消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吃什么呢?
也许,是时候吃点“苦”了。
毕竟,糖吃多了,会蛀牙的。
而他的任务,从来都不是给这颗糖,而是亲手把它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