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蜃楼!”阿砚突然抓住沈惊砚的手臂。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古岛轮廓与卦象中的岛屿如出一辙,可岛顶漂浮的巨大青铜罗盘却透着说不出的邪性——每根指针都由人骨拼接而成,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幽光。
木舟刚靠近岛礁,海水突然化作墨色。无数惨白手臂从水中伸出,指甲缝里嵌着腐烂的海草,掌心托着残破的玄门令牌。沈惊砚挥剑劈砍,剑气却被海水吞噬,转头只见阿砚脖颈缠绕上湿滑的锁链,锁链尽头竟是海底缓缓升起的巨型龟甲,龟甲裂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噬心虫。
“小心!这些虫子会钻进血脉!”母亲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指尖凝出沈家独有的净灵符,符火灼烧着虫群,却在触及龟甲时骤然熄灭。龟甲表面浮现古老谶语,沈惊砚认出那是失传的《溟海秘录》片段:“龟驮罗盘镇魔渊,双珏归位启冥关。”
就在这时,黑雾中传来铃铛轻响。红衣女子的虚影踏着浪尖走来,这次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黑雾,而是一串珊瑚念珠,每颗珠子里都囚禁着玄门修士的魂魄。“沈公子来得正好。”她将念珠抛向龟甲,龟眼顿时泛起血光,“南溟岛下镇压着上古水魃,你母亲当年偷走的半块玉珏,正是镇压阵眼的关键。”
玉珏突然剧烈震动,卦象化作流光没入龟甲。沈惊砚感觉体内诅咒之力与海底传来的力量共鸣,脚下木舟瞬间被漩涡吞噬。坠落海底的刹那,他看到母亲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喷在珊瑚礁上,礁岩竟展开成巨大的八阵图,而阵眼处,赫然插着父亲生前最珍视的断剑。
“用断剑引动血脉!”母亲的声音混着气泡消散。沈惊砚抓住剑柄的瞬间,断剑与玉珏同时迸发青光。海底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水魃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红衣女子的笑声却越来越清晰:“沈家人永远学不乖,解开镇压的钥匙,从来都是血脉本身...”
漩涡中心,沈惊砚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真相——沈家先祖为封印水魃,将自己的魂魄与玉珏融为一体,而母亲偷走半块玉珏,实则是为了阻止血脉觉醒引发的浩劫。如今双珏即将合璧,他既是解开封印的人,也是最后的守阵者。
阿砚突然扑来,用身体挡住射向沈惊砚的骨刺:“公子快走!阿家世代为沈家死士,今日终于能...”话未说完,骨刺贯穿他的胸口,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海水。沈惊砚目眦欲裂,体内诅咒之力与沈家灵力彻底交融,断剑与玉珏化作一道光柱首刺天穹。
水魃的哀嚎与红衣女子的尖叫在海面炸开,沈惊砚抱着阿砚逐渐冰冷的身体浮出水面。南溟岛在剧烈震动中沉入海底,而他手中的玉珏再次变化,浮现出指向西北荒漠的星图。风掠过阿砚染血的衣襟,恍惚间,沈惊砚仿佛又听见他在幽冥古冢时说的那句:“新的征程,己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