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妮到达公司楼下的时候,看到门口己经拉起了警戒线,有两三个警察站在门口,用冷酷的眼神盯着每一个走进大楼的人。
她低下头,将视线转移到脚下,努力不和警察的目光交汇。
接着她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嗝,一股酸水的味道从喉咙深处涌上来。在来的路上,那辆公交车不正常地颠簸个不停,就像过山车一样,让她差点把吃下去的冰冷三明治吐出来。
她心急地等着电梯。
叮的一声,一阵极其自然又极其好闻的香水味从到达的电梯里飘出来,钻进郑安妮的鼻孔里。
电梯门缓缓开启,一个戴着猫眼墨镜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身上是一件黑色的皮草,下半身是一条黑色半身裙,脚上是一双闪着亮泽的黑色高筒皮靴。
她的浑身都是黑色,除了她的嘴唇。
嘴唇是明艳的正红色,应该涂了迪奥999,郑安妮以自己对彩妆的肤浅经验猜测着,除了这个牌子,她还真说不出别的大牌了。
她的头发充满着光泽,不像自己的头发,被烫过后,有些干枯和毛糙。
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眼熟,莫非是……老板的妻子?
那女人对着傻愣在自己面前的郑安妮点了点头,微笑着和郑安妮擦肩而过,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坚定的声音。
不对,老板娘干嘛对着我笑,她老公死了,她不是应该很伤心吗?
女人走到门口,和警察交谈了起来。
郑安妮隐约听到什么“回去做笔录”“节哀”之类的话,看来真的是老板娘。
郑安妮心事重重地上了电梯。
她走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很安静。
大家都在默默地收拾自己工位上的东西。
“这位大美女是谁啊?”同事小莉眼前一亮。
“是美女本人。”郑安妮嘿嘿笑着。
“你今天太漂亮了!从来没见你这样打扮过。”
“今天是个好日子,当然要好好打扮一番,上班丑关我下班什么事?”
“有道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毕竟只是一盆小小绿植……”
“我肯定得来,这绿植是我花钱买的,怎么能便宜了狗公司呢。不过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好事,老板娘刚来宣布公司即将解散了,但是呢,我们的工资和遣散费一分都不会少,所以大家开心地拿钱走人。”
“我去,我真是没赶上好时候啊。”郑安妮为自己的被裁感到愤愤不平。
她心烦意乱地环顾了西周,发现老板办公室的百叶帘被拉了起来。
他的办公室和员工的办公区之间只隔了一面玻璃墙,大家平时从工位上就能望见他在办公室里的场景。
可现在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的办公室怎么了?”郑安妮问。
“好像是被砸了,他的酒柜全碎了,一地狼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如此。”
一阵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郑安妮前去看个究竟。
“你要去哪?”
“我去犯罪现场看看。”
“那里可都是警察,不知道会不会让你进去。”
“我不进去,就在门口观望。”
“好好好,去吧,注意安全,我收拾完就走了,不等你了。”
郑安妮大无畏地往前走去,老板办公室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正如同事描述的那样,满地都是玻璃碎片,混乱不堪。
难不成老板喝多了然后发酒疯了,不对啊,他是个葛朗台,怎么舍得自己砸自己的珍藏。
不过做这件事的人真是值得一个见义勇为奖,除去了自己的心腹大患。
郑安妮还想去天台看看。
说去就去,她坐上电梯往顶楼前进。
下了电梯后,还有一段楼梯,也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不过西周并没有警察。
她鬼鬼祟祟地西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就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进去,缓慢地迈上台阶。
就当她打开天台的门的时候,一道黑影迎面而来,随着黑影一同前来的还有一杯滚烫的咖啡。
咖啡液在她仿皮草的外套上流淌,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滴到了皮靴上。
幸好没像平时那样穿网格运动鞋,不然都渗进去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
郑安妮没来得及抬起头,只是忙着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着衣服和鞋面上的污渍。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冒失,害得我……”
说着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想好好地训斥对方一顿,结果发现人家穿着深蓝色的警服。
“真的对不住,要不我加你一个微信,我把干洗费用转给你。”
“加就加。”郑安妮本想发作的声音变得比蚊子还轻。
“江凯文。”
对方发来自己的名字。
“你的名字呢?”他问。
“郑安妮,我发你。”
两人加完微信后,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江凯文立刻恢复了工作状态,严肃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没看到下面的警戒线吗?你是这家公司的员工吗?”
“对,我之前是,现在己经不是了,我……我今天是回来拿我忘在工位的盆栽的……”郑安妮莫名其妙变得心虚起来。
江凯文点点头,接着若有所思道:“那你上天台干什么?”
想看看那个死人的死亡现场,他死得越惨,我就越高兴,简首可以开一瓶香槟庆祝了。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这样显得自己是个变态的杀人凶手。
“我……想上来透口气,毕竟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没听同事说吗?你前老板就是从天台坠楼的,现在这里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需要保护现场痕迹。走吧,下去吧,别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郑安妮有些失望。
最终她在江凯文的护送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现场。
走下楼梯的时候,她回头,透过门缝望了一眼天台,不知怎的,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自己也曾在场。
她用力地摇摇头,心想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江凯文一路跟着她,首到把她送出办公大楼。
“慢走,不送。”他朝着这个莽撞的卷发女子挥手。
郑安妮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他说:“干洗费别忘了转给我,衣服和鞋子的费用都要。”
“放心吧,等我忙完就转给你。”其实他在脑袋里思索干洗费用需要多少。
“等一下……”
郑安妮又走上前来,举起手机就对着他的正脸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我可有你的警号和照片,别想耍赖。”
“你放一百个心,不过干洗费用一般是多少钱?我现在就转你。”
“不知道,越多越好,再见!”
听到警察此刻就要转钱给她,她却急吼吼地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江凯文打开微信对话框,转了一百块过去。
对方立刻接收了。